陈凝说话的语音十分清柔悦耳,如同春风拂面,可她话里的不服和质问却又如同矛一样尖锐,直直地指向那圆脸贾大夫。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不驯的话,这种时候,谁都不会认为这是个任人拿捏的软面团了。
众人心想,看样子,这件事要是没有一方服软,肯定要继续争执下去。
贾大夫一时之间也被陈凝给问住了,他哪有什么更好的方案?他要是有,早就被家属请过去了。
他平时分了不少心思,用在讨好领导身上,在科室里他的医术属于很一般的,哪可能治疗那种危重症嘛。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复陈凝,他也想把这姑娘说得哑口无言,可现在,哑口无言的却是他本人。
要说斗嘴时什么事最憋屈,那肯定是被人说得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的时候。
这种表现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服软了。所以他现在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徐主任见场面僵持不下,咳了一声,打算说几句缓解一下局面,却见陈凝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跟黎大夫接手之前,患者已经服用过你们认为稳妥的药方,可患者病情并没有好转,这时候我们再不想办法,要看着患者丧命吗?”
“再说,我们在接手治疗前,已经要求患者家属签署了知情同意书,用药时也尽量采用了保护患者的方法,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给我扣上激进冒失的帽子?事实上,患者现在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这个事实就证明我和黎大夫的用药方案是正确的。”
“我这次用药大胆,只是因为患者的病情需要我们这么做,不等于我平时也这么用药。”
“除了黎老师,谁看过我平时给人治病的医案?既然没看过,又怎么能得出这种结论?”
她说完这番话时,神色里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委屈,李大夫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说她了。
他要是再说几句,让别人看着,那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陈凝这番话一说出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反驳。因为她说的话仔细一琢磨,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仅凭着这个案例就说这小陈大夫激进冒失,确实武断了。
贾大夫脸上的笑意已经撑不住,不知不觉之间,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就连李大夫这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尴尬地咳了声,心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周扬难得看到贾大夫会吃憋,不知怎么地,他有点想笑。
他抬手抹了把脸,把脸上浮出来的笑意给抹了下去。
陈凝似乎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见大家沉默着不说话,她语气淡淡地说:“我知道我来咱们科,有些人表示质疑,不过没关系,大家可以慢慢看。今天这个会,主要还是为了探讨医案吧,所以我觉得还是转回正题,与其考虑黎大夫跟我的方案是不是冒失,还不如研究下,为什么我们俩的方案能让那位危症患者快速好转?”
话说到这个程度,谁都知道,之前的话题该结束了。
有个大夫打了个哈哈,然后说:“我看小陈大夫说得有理,回头我得研究下老黎和小陈大夫的医案。”
徐主任轻咳一声,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说道:“这件事就说到这儿吧,现在开始讨论一个疑难病例。”
说着,他看了眼周扬,告诉他:“小周,那位严重失眠症患者的资料,你带来了吧,跟大家伙说说。”
周扬马上走了过来,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出一张纸,然后说道:“患者男,54岁,于今年5月末来院初诊,病人主诉为严重失眠,时间长达一年。最严重时五天五夜无法入睡,导致心脏也出现了问题。”
“经几个月治疗后,稍有好转,但并不明显,一周前再次来院求诊,自诉病情再度严重。”
紧接着,他把详细的资料给大夫们发了下去。徐主任则说:“大家都看看吧,以前用过的药方上面都有,大家一起研究下,看看具体该如何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