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周扬跟常磊他们在说话,梅东来坐在他们身边,低着头吃饭,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就说:“是真的,待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也许要一年半载吧,他家里想让他多出来走走,跟各地的中医交流交流。”
郑玫倒不是对梅东来多感兴趣,她就是好奇地问问,这时她碰了碰陈凝胳膊,笑着小声说道:“周扬他们话那么多,那个人还不爱说话,他们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陈凝盖上饭盒盖,说:“周扬跟土匪似的,硬把人拉来的,就这么凑到一起的。”
这还真是周扬能干出来的事,郑玫听了,跟另位两个女同事笑了起来。
陈凝回到办公室不久,周扬和梅东来也回来了,陈凝看了眼梅东来,然后问他:“梅大夫,中午在食堂吃得还行吗?”
梅东来:“…还行…可以。”
这时周扬却说:“梅大夫,咱们临川的条件肯定不如京市,吃的也差点。不过咱们医院食堂每个礼拜六都会有狮子头,这个菜做的特别好吃,特别香,全是肉,就是不太好抢,到时候我帮你抢。”
梅东来连忙摆手,说:“不用,我不爱吃那东西。”
听他这么说。周扬不禁一脸遗憾,说:“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就不爱吃呢?”
但他也没再纠结此事,低头开始啃书。
他翻了几页,感觉之前看过的内容有点记不清了,就又翻回去,重看了一遍。
就这样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终于将那一大章节的内容记清楚。
这时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梅东来翻书跟他和常磊他们都不一样。梅东来的眼睛在书页上一页一页地滑过,没过多久。一页内容就看完了,而且还不会再往回翻。
看了一会儿,周扬忍不住说:“梅大夫,你看书那么快,能记住吗?”
梅东来不爱跟人太过亲近,喜欢跟人保持一点距离,但他并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他知道周扬没什么坏心眼,也不好不搭理他,就说:“还好吧,一般都能记住,可能是习惯了。”
他说的真是实话,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周扬却像被什么东西把脑袋给敲了一下,眼神愣愣地看着梅东来,感觉受到了打击。
这人记忆力这么好的吗?太夸张了吧?
质疑过后,他随即想到了梅东来的身份,作为金针梅家的传人,梅东来有这个实力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这人挺善于自我调节的,短暂的失落之后,他很快自嘲地想,世界上有天才,就得有他这样的普通人。没有他这普通人,谁来衬托天才呢?
可他回头一想,梅东来基础已经很好了,记忆力还厉害,这样人家还一直看书学习,那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得更努力?
于是周扬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低下头来,继续专注地看书,看到他觉得有疑问和心得的地方,还会记到笔记上。
陈凝不用特意看,就注意到了他们俩之间的互动。她知道周扬应该是被刺激到了,本来就够肝的,现在更能肝了。
梅东来抬起头来,看着埋头在书本里的周扬,想了想,随后他拉开自己带来的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说:“这笔记借你看,这都是我以前学习《伤寒论》时的心得。”
周扬顿时感到几分欣喜,心想金针梅家传人的笔记,那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他开心地接过来,下意识问梅东来:“这笔记是你什么时候记的?”
梅东来不假思索地道:“13,还是12了?有点记不太清了。”
周扬欣喜的表情瞬间凝固,瞪着眼睛看着梅东来。
随后他重重地把那笔记拿过来,翻开,心里却忍不住在想:玛德,太气人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周扬24岁没学明白的东西,人家十二三岁就弄出来一堆心得,这也太打击人了,这是人干事儿?
梅东来看他那样子,也无奈地摊了下手,他只是实话实说,无意刺激任何人。这种话题如果周扬不问,他也没打算说,既然问了,他就没必要撒谎。
陈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桌子里拿出一把桔子软糖,丢到周扬面前的桌面上,说:“学时间长了累脑子,吃两块糖补补。”
周扬看到陈凝,忽地又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个天才呢…
现在如果有人问他,夹在两个天才之间是个什么感受,那他只能说很无力,看不到希望,但又不甘心承认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陈凝这边暂时不忙,可这时候的消化科里却乱了起来,于北海吃完午饭后就跟着一帮大夫去了402号病房。
那个房间里住着一个女病号,四十多岁,是临川市人武部部长的老婆,她在医院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了,一直在腹泻,各种止泻药都用过了,抗生素,调整肠道菌群的药也都用过了,还是没有半分起色。
人也一直发着低烧,躺在病床上,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只是没有力气,还不会太折磨人。最折磨人的则是她连绵不断的腹泻。
因为她最多二十多分钟就得起来腹泻一次,有时候十几分钟就得去。
如此频繁的腹泻,已经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似乎也让她失去了进食和消化的能力。
最近几天她都没吃多少东西,顶多就是吃点流质性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