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锐弯下腰,从警戒线下面钻出去,撑着伞站在某小区单元楼楼栋门口问:“什么时候走的?”
“怎么了?”
池青问出这句之后,电话对面沉默许久:“城北出了一起案子,郭兴昌死了。”
季鸣锐怕池青不知道郭兴昌是谁,特意说明了一下:“就是那天早上那个肇事司机,你还推出他以前也当过刑警的那个人,他死了。”
池青捏着勺子的手顿住。
季鸣锐:“我一大早接到报警电话,说邻居家怎么敲都没人开门,不太对劲,说的就是郭兴昌家,人已经死透了,死亡时间是夜里三到五点,经鉴定,死亡原因为他杀。”
解临不在,池青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赶往现场。
他拎着那把透明雨伞,从出租车上下来,穿过暴雨,收了伞来到郭兴昌家的时候,恍然间跟他们第一次碰面极其相似——几天前,他也是拎着这把伞,站在这名中年男人面前打量他。
只不过不同的是,此刻的郭兴昌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面容很平静,手腕上那道割破动脉的刀伤很深,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男人的手依旧维持着垂在椅子侧面的姿势,手指看起来极为僵硬。
“虽然看上去是自杀,但是有强行入室的痕迹,”季鸣锐站在池青边上说,“而且这把刀的摆放位置也不对。”
季鸣锐指的是掉落在椅子附近的那把凶器,凶器是把崭新的水果刀。
那把水果刀刀柄冲着卧室门方向——正常死者自杀完,刀落在地上,刀柄绝不会呈反方向摆放。
“这大概率是一起被伪装成自杀的他杀案件。”
池青没说什么,他手里的伞还滴着水,他把伞立在门口,问:“我能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得到许可之后,池青在郭兴昌家里转了一会儿。
郭兴昌一个人独居,卧室床头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他站在镜头中间,男孩子左边是郭兴昌,或者说是更年轻时候的郭兴昌;男孩子右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样貌温婉,穿着碎花长裙,笑吟吟地看着镜头。
客厅里。
所有人都在现场采集证据,还有的负责拍照取证。
苏晓兰:“在凶器上提取到了指纹,已经可以确认指纹不是郭兴昌的。”
季鸣锐惊讶道:“不是郭兴昌的?”
“那个人”留下了指纹?
这时,负责做死者背景调查的姜宇说:“挺奇怪的,他平时没有和谁结仇,周围邻居对他的评价都很好,怎么会突然被杀?”
如果是他杀,谁和他有仇?
池青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卧室门口直直地对着郭兴昌垂下来的那只手看了一会儿。
窗外雨还在下。
时间倒回到上一次雨夜。
他摘下手套,对郭兴昌说:“沾上水了,有纸巾吗?”
郭兴昌摸了摸口袋:“啊,有的。”
就在郭兴昌把口袋里那包纸巾递过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丝比雨水更冰凉的触感,那似乎是男人裸露在外的手,手指指尖不小心和他的手相触,若即若离地擦了过去。
想到这里,池青拉回记忆,他对着那只了无生气的僵直的手,耳边回响起那天听到的失真的话:
那个失真的声音低沉且慌乱。
【……解临怎么会知道。】
【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救我儿子,我儿子也在里面啊,他说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就能放我儿子一条活路,我从没想过要害解队长。】
与此同时,指纹对比结果很快出来了。
“在凶器上发现的指纹确实不是郭兴昌的。”
下一句是——
“指纹是解顾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