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施阅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姿态放松闲适,如同欣赏世界名画似闲情逸致。
“你要干什么!”方建修粗重地喘息着,费力地想要抬起手,按铃求救。
傅施阅站直身体,很体贴帮他按了呼叫器,嘴角微微勾了勾,“送一辆轮椅过来,我父亲想去看看妻儿遗体。”
方建修脸上血色褪一干二净,隐约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去,你离我远一点!”
可惜,医护人员全是外国人,能听懂中文皆是傅施阅人,即使他闹天翻地覆,人家也只是以为他情绪激动,不能接受死讯而已。
太平间亮着幽蓝光,刺骨寒气扑面而来,一大一小尸体静静躺在停尸台上,盖着薄薄白布,傅施阅推着轮椅走进去,方建修喊嗓子都哑了,一进了太平间,却突然哑然无声,全身发抖,惊恐地闭着眼睛,不敢看尸体。
傅施阅从大衣口袋拎出一双漆黑皮制手套,慢条斯理地套在手上,一把掀起白布,映入眼帘遗体惨不忍睹,像两条蛇似扭曲,连面目都难以分辨。
那架直升机上只有一个降落伞,方建修用了,母子俩只能在上面等死。
傅施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冰冷铁床,独自端详了半响,看向后方面无人色方建修,“不想和你妻子孩子告别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姓傅,我不欠你们傅家什么,我在你们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现在一切都是我应得!你别和你妈那个精神病一样,觉得我欠你们傅家。”方建修说完大喘着气,仍旧不敢睁眼。
傅施阅低笑一声,几步上前,猛地揪住方建修头发,迈开长腿,不顾方建修惨叫,像拽着一头动物似拉到了停尸台旁,一手将方建修脸摁在那堆红红白白东西上。
头皮剧烈拉扯疼痛使得方建修不得不睁开眼,惊恐地看看眼前人间地狱,傅施阅面无表情,连心率都没有上涨,戴着手套指尖抹了一滩黏腻液体,慢慢捻开,语气淡定漠然,“这是羊水,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方建修嘴唇哆哆嗦嗦,看着令人毛骨悚然地现象,恨不得此刻丧失听力,不用听见那些刺耳字眼。
“对了。”傅施阅停顿一下,衬衣袖扣闪着明亮光,像是在分享一件趣事,“你儿子送到医院才死,救护车上一直喊爸爸,我让人录下来了,要不要看?”
“傅……傅施阅,你和你妈一样是个神经病,她当初割你腕割太浅了,她应该弄死你再死。”方建修话都说不利索,不愿意在这个恐怖场景里再待一秒钟。
桎梏力道抽回,方建修瘫软无力身体滑躺在冰冷地板,傅施阅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死真可惜,活到今天能和我一起欣赏你这副样子。”
穹顶灯幽蓝,方建修不敢看他眼睛,轻而易举能让他想到那个被他逼上绝路女人,“你妈说对,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欢迎你,也没有人爱你,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傅施阅嗤笑了一声,似乎很不屑。
方建修心一横,如今他已经瘫痪了,还怕什么?彻底豁出去,“傅施阅,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敢吗?”
“你想死?”
傅施阅鞋尖在方建修身上蹭了蹭,擦去不存在污渍,蹲下去,轻描淡写地笑道:“未免想太轻松,我会送你去最好疗养院,医疗技术足够让你苟延残喘,拖着这副身躯像狗一样再活十几年。”
毫无尊严活着才是最狠报复。
方建修恐惧尖叫刺耳,在寂静空旷太平间来回碰撞,傅施阅站起身,森冷面庞与冷冽灯光融为一体,慢条斯理地说:“不要想自杀,我是不会让你死。”
大衣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傅施阅脱了手套,拿出来。
[斐波那契]:我一定是没有睡醒,不然为什么我会看到伦敦眼。[大哭]
傅施阅嘴角扬起,随手拨了微信电话过去,那头秒接。
林斐声音又甜又丧,“傅叔叔,你在哪儿?”
傅施阅低眼看着半死不活方建修,一五一十地说:“在医院,有位长辈受伤了,我来探望。”
“啊?伤势不要紧吧?”林斐放轻了声音。
傅施阅靠着冰冷停尸台上,波澜不惊地说:“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假期和周勉好好玩,我会按时送你们回学校。”
林斐稍稍放心,乖乖地嗯了一声,“傅叔叔,今天谢谢你帮我按摩。”
“举手之劳。”
静默了几秒,林斐小声地问,“傅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傅施阅举起手腕,瞥了一眼腕表,报个时间,林斐声音里带了笑,“在医院要戴口罩哦,傅叔叔要小心感冒吆!”
甜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