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席不同于上回,所列席女眷中,并没有未曾婚配的贵女们,相反都是一些身份贵重的高门夫人。
谢嫣立刻便明了下帖人的深意。
酒过三巡后,这些夫人开始若有若无地将话题转至谢嫣身上,无非想借她的口,探寻定安侯府和太后的意思。
这桩婚事虽订得不太光彩,但谁知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呢?
谢嫣微笑着一一搪塞了回去。
诸位夫人见她神色自若却未吐出一句关键字眼,便知这新寻回来的君小姐并不如传言所说那样莽撞无脑。
众人脸上热络不自觉就淡了不少,也不再四处探听。
午宴散席后,谢嫣踏出朱色府门,外头的日头正浓烈。
她掀开帘拢正要探身入马车,余光却瞥见一旁角落里,立了个高挑身影。
竟是多日不见的邵捷。
说实话,要不是他今日突然出现,她几乎快要忘了他的存在。
君锦玉名声大损,已经被逐至别院居住,邵捷此番明显就不是来寻君锦玉的。
他面色有些赧然,估计也觉得自己贸然前来颇冒犯,双手摩挲着袖口,极为忐忑。
杜衍脸色阴沉瞬间下去,半挡在谢嫣身前,大有不允她轻举妄动的意味。
邵捷却主动上前一步,神情惘然:“君小姐,那日之事多有冒犯,还望君小姐莫要介怀。”
谢嫣摇首寒暄:“邵公子客气了。”
“我也听闻了君小姐后来发生的事,”他突然补充,“我很抱歉,若不是当初认错人,也不至于连累了君小姐,如果君小姐不愿……”
“邵公子,”谢嫣打断了他,语气疏淡,“你与常锦玉的婚事如何处置尚且未有定论,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谢嫣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她没有义务听他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当初执意娶君锦玉的是他,现在满脸写着后悔,口口声声说认错了人的也是他。
可私下趁着还未解决与君锦玉婚约的时候,偷偷跑来跟她诉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幻想她会主动推拒赐婚,然后挽救他的遗憾么?
亏她一开始对邵捷印象还不错,这种凡事都希望别人挡在前面的软饭男,还是有多远就麻溜滚多远吧。
如此邵家便不再提这桩婚约,连提亲时下的聘礼也未遣人要回去。
能留住妹妹锦玉,君恪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两府人选择心照不宣按下这件事。
君恪暗中紧锣密鼓筹备与八王爷的大计,小皇帝的根基眼下还未完全安稳,加上有常嫣嫣即将在侯府替他里应外合,他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来之不易的好机会。
为防常嫣嫣这头再出岔子,君恪打算亲自去捉常嫣嫣那见不得的光的小情郎。
循着这位大郎公子与下人交谈时留下的讯息,他派人暗中调查几日,终于得知此人的身份。
他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册子,眼底颇为嘲弄。
容铁牛,序齿行二,家中子嗣单薄,他仅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姐姐。
只是家底并没有他言谈之间描绘得那样富贵,只不过是接管了父辈经营的一个打铁铺子,这人平日游手好闲,不爱管事,铺子也于数月前因不善经营倒闭。
君恪心中嗤笑不已,常嫣嫣心高气傲到连锦玉也容不下,最后还不是被个只看中她钱财的穷小子骗了感情。
他亲自去这打铁铺子走了一遭,原本打算将这容铁牛绑回去,却从邻里口中,得知他早已回定州奔丧的消息。
但料想这穷小子家中清贫,又喜混吃混喝骗人感情,不可能一走了之,便点了几个办事还算利索的随从去定州走一趟。
在得知常嫣嫣的小情郎是这样一个货色后,君恪内心诡异地安定了不少。
虽憎恶她此举有辱门风,但反过来一想,连个一穷二白的混小子都能耍得她团团转,又何必担心她嫁入侯府后反将一军呢?
倒是他因锦玉而作茧自缚,杞人忧天了。
谢嫣是突然发觉君恪对自己的看管渐渐松懈的。
杜衍非但不再时时盯着她,居然偶尔也允许她在府中自由走动片刻。
眼看婚期将近,当初在花宴上交好的宋帘、钱毓都递了帖子邀她一同出去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