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之前几次算计都没能躲过君恪的黑手,他的嫣嫣现在只怕落得比常锦玉和君恪还要凄惨的下场。
他不会对一个敌人心慈手软,更厌恶从一个劣迹斑斑的小人口中听到这些诛心之言。
容倾以剑鞘挑开君恪的嘴,敲动几下轻而易举卸掉了他的下巴,他因此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眼看君恪一干逆贼被侍卫带了下去,谢嫣心中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进度已达百分之九十八。”
剩下的百分之二等到君恪受审伏诛后就能满格,她看着电子屏上的进度条,一时间百感交集。
侍卫们一一清点死伤人数,期间又从各个角落里,揪出叛军几百余人。
最后一个任务完成,谢嫣却说不清是欣慰多一点,还是落寞更多一些。
她默然不语,手臂却被人握住,容倾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跟我来。”
谢嫣跟随他跑出正殿,穿过清扫战场的侍卫,停在两个风尘仆仆的人旁,正是领命前去定州的暗一暗二。
他们稳住马匹,邀功般地凑上来:“侯爷,您交代的事我们都办得十分妥当,君恪对您容大郎的身份是深信不疑……”
“你们俩来晚了一步,人刚刚被带下去,”容倾向二人伸出手,“马鞭。”
两个人显然一时没能消化他言下之意,愣愣地献上了手里的马鞭。
容倾随意接过一根,动作潇洒中又带着形容不出的落拓风流。
他翻身上马,遥遥向谢嫣伸出左手。
谢嫣将手置放于他温热掌心,只觉手腕一重,视野翻转几瞬,须臾就稳当当坐进他怀中。
骏马在汉白玉甬道上疾速飞驰,天边泛起丝絮般的鱼肚白,两旁的树木楼宇如潮水一般向后褪去,微风拂过脸庞,带起一阵微凉的冷意。
她往他怀中缩了缩,抬头就能看见他弧线紧致的下颔。
容倾打马踏出城门,长街上人烟稀少,零星有几家早餐铺挂上了幡旗。
他凝视这座尚且还在沉睡中的城邑,慢慢驱着马匹踩在晨曦之中,语气温柔:“都过去了。”
是啊,谢嫣沉沉地想,都快要过去了。
“等处置了君霖一党,我们就去游历。从前在边关与金戈铁马为伴时,就隐隐有过这个念头。如今乱党已除,朝堂大定,终于得了空。”
容倾生性洒脱,从前肩负延续容氏荣耀和护住长姐母子的重任,他便一直克制诸多想法,拼命逼迫自己舞刀弄枪,历经千锤百炼,成为人人敬畏称赞定安侯。
原世界中容倾没能得来圆满,这一次谢嫣想用最后的光阴为他补足。
她压下心口骤然涌出的酸涩,含笑答应他:“好呀。”
君恪随同君霖杀入皇城逼宫,最后奸计败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不知情的人还道一句想不开,而知情者皆是定安侯府的仰慕者,多年来听闻定安侯英武事迹不知凡几,对那不识好歹、处处与定安侯作对的八王爷一党早就心生怨念,于是放开了嗓子辱骂乱臣贼子。
大理寺严刑审问君恪等人,顺藤摸瓜查出与之暗中往来勾结的高家,相关人等俱被投入狱中,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而君恪和君霖两位始作俑者,被判处十日后斩首示众。
锦亲王府自然也得了消息,老太妃听闻下人的传话,手中佛珠摔在地上迸溅开来。
她口中讷讷,瘫倒下去:“王府……完了。”
复又清醒后竟是嘴角歪斜,手脚再也无力动弹。
而于氏那里,则是谢嫣亲自告知。
容倾揽着她走入于氏的院落,穿戴素净的于氏正坐在桌前修剪花枝,听闻君恪的境况,眉头也未动一分,在瞧见容倾时,脸上才略微有了波动,目光惊异:“大郎……你们怎么……”
“母妃,有件事我一直欺瞒你,”谢嫣半跪在于氏身前,“他不是什么商贾之子容大郎,他是定安侯容倾。”
容倾拱手行礼,语气歉疚:“自住进王府后,就一直欺瞒您,是晚辈的过错。”
于氏微微失神,眼中满是复杂,许久才闭了闭眼,长叹道:“这不能怪你们,是我没能教好君恪和锦玉,以至于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不顾伦常,相继走上歪路。”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于氏拉起他们二人的手,放于掌心拍了拍,“怨不得旁人。”
消息随后由嘴快的婆子传到君锦玉居住的别庄,据说她听闻此事后啼哭不止,大呼不公。
具体在替谁不公,那就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