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的轻柔呼吸,和下巴触碰着的柔软发质,是唐安晏在悬崖村每晚安然入梦的催眠剂。困意阵阵袭来,唐安晏突然忘记问那真,今天阿玛给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有关。意识是清醒的,脑子里沉重的困意却使他睁不开眼,他想,明天再问也一样。毕竟,他们来日方长。===============悬崖村2016年安装钢梯,2017年才通网络,早些年村子里的人几乎过得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山上有粮食,有水,山脚下有小学。唐安晏坐落在北京的繁华之处时,那真可能还在山上砍柴割草喂羊,命运的轨道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拴在一起,又让他们以最普通的方式相遇。唐安晏来了悬崖村一周了,每天就是陪着那真下山去卖洋芋,偶尔累了就留在山上偷懒,山上什么都好,就是用水不够方便,唐安晏终于忍受不住在晚上临睡前悄悄告诉那真想洗澡,那真缩在唐安晏怀里,表情严肃的看着他讲,“明天那真给安晏烧热水洗”土屋本就空间狭窄,洗澡只能先烧了热水倒到桶里,然后用水往身上冲着洗,况且有阿玛在唐安晏也觉得不方便,便问有没有可以直接用的河水。那真表情不太开心,非常认真的皱着眉头制止唐安晏,“会冷感冒”比起会冷,唐安晏觉得能痛痛快快洗个澡冲遍全身才更痛快,山里来山里去,每天几十公里的路程,只每晚睡前的擦身远远不够,其余事情尚且能忍受应付大概,唯独洗澡这事唐安晏不想太将就。那真劝阻无法,===============唐安晏半夜的时候被惊醒了,醒来那真已经不在床上,那只临产的羊此刻躺在干草上,那真也蹲在羊圈里,脚边放着一盆肥皂水,身上披了一件雨衣,胳膊上坏了好几处口子,后背还有被撕掉的一大块,估计是从山下捡来的。那真盯着羊后面目不转睛的在等,困到眼睛睁不开。唐安晏下了床,蹑手蹑脚走过去。那真半睁着眼睛抬头看唐安晏,看他也打算进羊圈下意识站了起来,“脏安晏不进”唐安晏没见过接生小羊,但能知道大概的流程,唐安晏长腿迈进羊圈,学那真一样半蹲着,“没事,我陪你。”“困安晏要睡觉身上弄脏刚刚洗了澡”唐安晏的衣服干净又新,那真不愿意让唐安晏碰这些。说话间,羊下体已经露出两条前腿和头,那真上前用手借着羊使劲的同时帮着把小羊往外拽动,又不敢太过用力。怀孕的羊似乎也很难受,爪子一直在地上挠,那真揪着眉头,手指抚摸着羊的身体,“不急慢慢那真陪着一起”再等了会还是没有反应,羊已经躺不住了,站起来往墙角走过去,隔了会又换了个姿势躺下。唐安晏和那真也跟着过去。“生小羊先露前腿和头才好不然小羊容易死掉”那真手上全是刚才弄上的血迹和黏膜,仰着严肃的小脸抽空给唐安晏解释,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还强撑着等。唐安晏拉着他一块也不嫌脏的在羊圈蹲下来,把他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有点心疼。“嗯,你先眯会,一会我喊你。”唐安晏拿手机百度了几条接生小羊的视频,那真陪他一块看,唐安晏看的特别认真,似乎真打算一会动手帮那真一起。房间里灯泡很暗,并不亮堂,屋子那头阿玛轻轻浅浅的呼吸也能听得真实,唐安晏鼻子蹭了蹭那真的脸,哄他先睡一会。再等了有十分钟,羊似乎又要开始往外使劲,唐安晏先看见了,轻捏了捏那真的后颈,那真迷迷糊糊的蹭着他胳膊哼哼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