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先咬我,咬在我的胳膊上,咬两个洞出来,我只是把它踹走了!难道我要站着不反抗吗?那你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茧绥,你这个人没有心,就会关心你的狗,那我呢,我就是活该?”岑骁渊又气又恨,一字一句在他耳边,“我怎么样了,你不问问我吗?”茧绥回答:“你还活着,还会装哑巴,装beta,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岑骁渊:“……”气氛不太妙。茧绥又说:“我能解开眼睛上这块布吗?”“……不能。”“喔。”茧绥说,“那我要怎么看你的伤口?”好一会儿过去,茧绥眼睛上那块黑布松动些许。岑骁渊还是为他解开了。长期处在黑暗中,一下接触到光源,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沾湿睫毛,哭花一整脸。岑骁渊的手触碰他的脸颊,留下砂砾一般粗糙的摩擦感,是指节的枪茧。适应了好久,茧绥才看清周遭,这是一间设施完备的起居室,四周都拉着厚厚的百叶帘,阳光泄露进几束,足够让他的双眼刺痛。茧绥这才发现alpha半跪在床边,此前他看不见,对距离和方向都掌控不好,这几天岑骁渊一直在他的身边伺候,但为了掩藏身份,从未和他同床过。茧绥没在房间里看到其他的床或者沙发一类的东西。岑骁渊挡住他的视线,“在看什么?这里所有窗户都是封死的,没有我的允许门不会打开,况且这还在海上,你别想了,你逃不出去。”茧绥无视alpha威胁的话语,自顾自地问:“那你睡在哪里?”岑骁渊怔愣一瞬。茧绥继续:“你每天都睡我脚边吗?”岑骁渊抿唇,手臂一伸,将床角堆起的被毯往远了扔。但无济于事。茧绥已经看到了。“不需要对我这么严防死守。”眼泪已经止住了,眼眶还泛着红,湿漉的睫毛上带着潮气,因为坐在床上,茧绥比岑骁渊还高出一截,眼睑微微下落,黑色的瞳孔半遮,像有倦意,“不管跑到多远,不管我藏到哪里……你总能找到我。”岑骁渊手臂上的咬伤已经结痂,当晚做了简单的处理,离开垃圾场后也及时医治了,但依旧触目惊心。茧绥的手指抚上去,alpha的肌肉轻轻颤抖。他抬起眼,岑骁渊的面色僵硬,大概是痒,而不是痛。他早已习惯了疼痛。在茧绥未到来的那些日子里,他习惯,在茧绥到来之后的那些日子里,他也能忍受,但是随着茧绥的离开,痛苦成千上万倍地碾压而来,他终于学着说疼。alpha的手臂坚实有力,再往下,靠近血管的位置,茧绥摸到一处针孔。“你现在闻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像个beta。”茧绥说,“违禁类抑制剂的副作用非常大,你和师兄的情况不一样,完全没必要注射。”岑骁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分外敏感道:“凭什么他能用我不能用?”“因为会有依赖性,长期注射对身体的损伤不可逆……你想永远都是beta吗?”茧绥被岑骁渊的问题问懵了,“你是高阶alpha,应该不会想要变成普通人才对。”岑骁渊的气焰瞬间熄灭,松开茧绥。茧绥又检查了一下alpha的手臂,确定没有问题了,他问:“你要把我带去哪里?”岑骁渊没有回答,事实上,自从茧绥说出那句“你不会想变成普通人”后,岑骁渊就再没说过话。确认alpha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茧绥躺回床上,面对着天花板,“我弟弟现在很安全对不对?”好久,久到茧绥快要睡着了,才得来岑骁渊的一声“嗯”。当他再度醒来睁开眼,眼前又是漆黑一片。肚子在咕咕叫。茧绥摸索到床边,手抓在床柱,一脚踩下去,听到一声闷哼。“不好意思啊,我饿了,想要吃饭。”他没有解开眼睛上的黑布,没有叫岑骁渊的名字,面对着不正确的方向,口齿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岑骁渊面色复杂。无从得知茧绥是不是故意的,他将beta的手牵起来,引导着他把双脚踩进鞋子里,然后亲自为他穿上。现在他也是beta。没有信息素,没有标记的本能,不会被易感期所掌控。包子还滚烫着,岑骁渊掰成小块小块,递到茧绥嘴边,喂完一个,往茧绥手里塞进水瓶,茧绥喝完水,他再掰另一个。两个人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谁都没有去戳破。吃水果时,茧绥不小心把西瓜汁落到衣服上,换衣服换到一半,褪下去一半,他忽然开口:“你在看吗?”岑骁渊刚张了下口,茧绥说:“你可不能偷看,你发誓,beta不骗beta。”岑骁渊:“……”房间里静谧一片,茧绥换好了衣服,衣摆不小心掖进裤子里,岑骁渊伸手帮他拽出来。茧绥一顿,顿得岑骁渊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刚刚有偷看我吗?”黑布的映衬下,茧绥只有鼻尖和嘴巴裸露在外,下颌尖尖的,抬头向上看,看着一片虚无,“算了,如果你真想看……”他话说到一半,竟然把衣服撩起来。两个人有好几个月没有亲热过,茧绥的身体光滑而平整,再不见那些青紫的咬痕,就连后颈那道疤也淡了一些。岑骁渊的脸色一变,想张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仿佛他真就是个哑巴,是一个被派来服侍茧绥的beta。他对茧绥有旖念,茧绥察觉到了,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如今的半推半就。待岑骁渊回过神,手掌已经抚上茧绥的腰侧。茧绥扬起头,模样天真地,“你的手好热。”岑骁渊猛地惊醒,退后一步,面色难看至极。夜深时,茧绥睡得十分不安稳,噩梦一遍遍地在眼前铺展。下一秒,床铺下陷,他醒了过来。身形高大的alpha将自己挤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茧绥的背,声音闷在他颈窝处,“不许把我当别人。”“原来你会说话,一直都在骗……唔。”嘴巴被堵住了。岑骁渊的舌头堵在他的口中,胡乱翻搅一通,黏腻的水渍声不断。茧绥好不容易腾出手,扯住岑骁渊的头发,拼命往后撤,“不行、不许。”岑骁渊追着他的下颌、侧颈吻下去,呼吸粗重。来不及开口,茧绥先说雨隹木各氵夭次:“我都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不能……我是被人抓来的,我连个名分都不能给你。”岑骁渊还在喘息,扒在茧绥的肩窝处,投降似的说:“茧绥,别再玩了。”茧绥还在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别他妈玩了,我说别他妈玩我了!”岑骁渊按住茧绥的双肩,狠狠将他掼在床上,“你不是最会起名字吗?你给那条狗都起了名字,那也给我起一个啊!!”“……”长久的沉默过后。“我不能。”茧绥说,“你叫岑骁渊,这辈子都只能是岑骁渊。”海浪拍打在甲板的声音消失了。漫长的航行结束,船终于靠向岸。踏在陆地上的感觉不真实,车门打开了,茧绥迈入车子,一下撞到岑骁渊的手。“头再低点。”alpha说。茧绥没吭声,脑袋低下去,身子也低,爬进车座。黑布在车子行驶过程中揭开了,茧绥又开始流泪,无法把眼睛睁开,岑骁渊递来的纸巾被他用过之后丢在脚底下,没人批评他。车子里死一般寂静,但有一种味道他很熟悉,仿佛很久前闻到过。茧绥没有睁开眼睛。直到车子停下,车门开起。入眼熟悉的建筑,茧绥还是忍不住退后一步。他的身后就是岑骁渊,alpha的手掌抵住他的肩膀,不容他退怯。他们回到了a区。春意夏岑小圆(委屈版):是它!先咬的我!后天见~71永远宅邸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庭院中央围一圈花池,高大的喷泉洒下一道道水雾,显出彩虹轮廓。轿车就停在正门口,茧绥又一次站上a区这片土地。十年前,以beta陪读的身份出现,兜兜转转,十年后,还是回到这里。b区海港那幢房子的装潢远比不上a区华丽,尽管精心效仿,但赝品终究是赝品。踏入宅邸的那一刻,高到需要仰头眺望的穹顶、一圈圈环绕而上的阶梯,都令茧绥头晕目眩。那是比在b区更深入骨髓的恐惧。在这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支配他,支配他的生死,左右他的人生,把他狠狠踩在脚下。在这里,他仅仅是个无用的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