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移山摇摇头,诚实地答道:“没有,高官富商痞子流氓,我全都能应付,唯独一个翁大帅,我也拿他没办法。”陆子亭又一声深深的叹息,常生也跟着仰天一声长叹道:“翁启良真是害人不浅啊!”契机孔家大少爷孔修身毙于当晚子时一刻,享年三十八岁,不但英年早逝且临终前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孔家大少爷向来身子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亲朋好友也都明白大少爷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留下遗言总归是一大遗憾,所以孔家办丧事,这里里外外前来奔丧的人便都在感慨万千地谈论着这件事。当然,私下里也顺便在悄悄议论翁帅府的事。那翁家的丧事比孔家早了一天,但由于翁启良的死因是一大忌讳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加之翁大帅精神状态欠佳又崩了几个手下人,所以胆子小的就算平时跟翁家关系再好也不敢登他家的门,只派了下人送去丧葬礼金了事。特别是两家都认识的人,肯定选择来孔家而不去翁家。于是乎,同样办丧事,孔家门庭若市,悲伤的气氛中却不乏人气,而翁家,门庭冷落,出入的宾客寥寥无几,甚是凄凉。由于到孔家吊丧的人络绎不绝,府里确实很忙,常生便在陆家住了一晚就回到孔家帮忙。陆家的麻烦他有心想帮着解决却也没有那个能力,只得暂时让他们自己先烦恼去,孔家这边他不出现绝对不合适,他毕竟是孔家商会的代表。陆子亭也理解,便放常生回来,说自己再想想办法。常生回来以后,被二少爷安排他和敬平小少爷以及舅老爷夏张瑞轩一起在大门口接送宾客。他负责孔家生意上的宾客,敬平负责孔家本家的亲戚,张瑞轩负责孔家的外戚,每个人身后还都有一个小厮配合把宾客们往各处引领。三人分工合作倒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出入孔家的人虽多,但无一人被冷落,都夸孔家礼仪周到,有大家族的风范。常生虽在孔家忙碌着,但心里仍然放不下陆家的事,他一直留意着宾客里是否有翁家的人,也好打听一下翁府的消息。不过按当下的情况,两家同时办丧事,各忙各的,倒是可以省掉相互上门吊丧的礼节,致丧费也可互免,所以直到夜访管家听说二少爷和常生要连夜去翁帅府吊丧,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直到二少爷吩咐小厮赶紧把这两天收到的大礼搬几件上车,才追在屁股后面提心吊胆地问:“两位爷这是为哪般?我们两家都办丧事,便可两省了,何必多此一举呢?”“此事我自有道理,你就不要管了。”二少爷说着话就上了车,然后又嘱咐几句:“此事不得声张,且不可告诉夫人和老夫人,如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去送贵客了。”管家应着一脸无奈地目送他们上车离开孔府。戊时三刻,大帅府内。翁正浩听进来通传的士兵说孔家二少爷亲自来登门吊孝着实吃了一惊,特别是得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孔家商会代表常生时,更是两眼一瞪,顿时就提高了警觉。他自然记得常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陆子亭的义子,并且还在启良死的那个晚上来过一次。“把人带到书房来。”翁正浩吩咐手下,然后自己进书房等候。孔修仁和常生被一个身穿校尉军装的军人引至书房以后,便有两名手持步枪的士兵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那名校尉走到翁正浩面前行了个军礼,然后俯耳过去对他说了句什么。翁正浩点了下头,校尉便转身出去了,而两名持枪守门的士兵还在。“两位少爷请坐。”翁正浩语气虽然不冷不热,但也算礼貌。二少爷一边向前走近几步一边说道:“翁大帅不必客气,修仁因家中也有丧事所以未能及时前来奔丧,还望大帅不要见怪。”“孔少爷能来,已是看得起我翁家,又送来上好的祭礼,更是对翁家诚意满满,何谈要怪?请坐。”翁正浩又客气了几句。二少爷仍没落座,转头看了身边的常生一眼,常生点了下头便跟着开口说道:“听闻翁大帅因失子之痛而精神欠佳,如今一见方知以讹传讹,大帅沉稳镇定与往日无异,定能明辨是非、理性决策。所以常生也不必兜圈子了,今晚我与二少爷造访大帅府,除对令公子深表哀悼以外,还因我有一事相求。”常生此言一出,翁正浩当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脸上也明显有了不悦之色,但嘴里仍然保持着冷静的语气:“所求何事?”常生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名军人,然后小声问:“可否屏退手下?此事不便声张。”翁正浩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说:“何事不能声张?常少爷但说无妨。”常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从怀里将翁启良的信拿出来交与翁正浩:“请翁大帅过目。”翁正浩抽出信纸,才看了两行,便唰地一下将信捏在手中,对门口的两个士兵命令道:“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是!”士兵敬了军礼立刻关门退出。翁正浩这才继续看信,直到看完,才又一次将信紧紧地捏在手里,攥成一团。而此时他的双手在发抖,两眼发直,胸口也开始起伏不定,似乎有随时要大吼大叫的冲动。常生看了看二少爷,二少爷对他轻轻地摇了下头,于是常生默默地看着翁正浩,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反应。过了一会,翁正浩闭了下眼睛,才抬起头来看着常生,冷冷地问道:“你让我看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常生早已准备好的说词此时此刻说出来也还是不免心生畏惧:“常生……恳请翁大帅……尊重令公子的遗言……能够退了翁陆两家的亲事。”翁正浩当然早已料到他此行之目的,但他斗胆直说还是令他相当气恼,特别是知道他手里竟然有这样一封信之后,更觉得他是在以此威胁自己。“我若是不同意呢?”翁正浩黑着一张脸冷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