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敬平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然后又笑了:“谢谢姐姐提醒,我会想办法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来,干了这杯茶,祝福我感情和事业都顺利吧!”“好!”关欣雅与他碰杯:“万事顺遂!”从茶馆出来与关欣雅分开以后,段先生问了敬平一句话:“没能和七小姐喜结良缘,你当真不后悔吗?”敬平愣了一下问道:“先生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段先生略有所思地说:“我给你指的路,不能说一定是一条光明大道,但如果你好好把握,将来必建功立业。但你现在喜欢的那个女子,在你未来的生活中,思想观念、情感寄托都会离你越来越远,到那时,你可能会后悔当初的选择。”段先生的一番话让孔敬平陷入了沉思,过了半饷才小声说:“七小姐确实是个才貌双全的佳人,但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不能抛下月菱不管,如果我不能给她名分,她这辈子都难以摆脱生活在最底层的命运。在我最困苦的时候,她给了我温暖,我只想知恩图报。”段先生叹了口气:“你也没有错。如果你非要坚持,我也不会劝你,只是你要明白,你还有更好的选择,而你一旦放弃了,机会就不会再有了。”孔敬平咬了咬嘴唇,坚决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我没有选择更好的人,不是我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想,做人不能只看利益是否更大,还要看自己是不是更心安。”“好。”段先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我理解你,你是我教过的最善良的学生,希望你的选择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对的。走吧!”常生来的时候,夏风和桃花正带着鸿儿在院子里看花。三姨娘平时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现在管了家,便让花房培育了很多花卉,端午将至,她让花房给各院都送去了盛开中的月季和扶桑。其中一款扶桑是波希米亚之冠,橙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地翻卷着,像舞动中的罗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鸿儿也想伸手去碰碰那柔美娇艳的花朵。大家正说说笑笑地围着孩子赏花,常生进了院子。自打清明在汤慧坟前被二少爷抱怨他不照顾孩子之后,常生隔三差五就过来陪陪鸿儿,两个多月下来,鸿儿也熟悉了他,这会看花看的正开心,所以看见常生来了,他便张开双臂让他抱。常生接过鸿儿,亲了一口,问道:“怎么大家都在院子里,就不见你爹爹?”“二少爷和管家在后院呢。”桃花说:“今年雨水少,后院池塘的水快干了,大姐说想翻修一下。”“可不是。”大小姐接过话去说:“二弟弟这些年只顾着外头的生意,自己院子里的环境是越来越差了,后院都快荒了,不像大哥院里,修建的像皇家园林一样。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想着给修缮一下。”“修一修也好。”常生说:“等鸿儿会走路了,肯定得在这院子里到处跑,至少要保证安全,后院那个池塘,只围了一圈石头,对小孩子来说还是挺危险的。”“常少爷说的是,你倒提醒我了。”大小姐说:“回头我跟干活的工头交待一下,池塘一圈一定要用围栏,甭管什么大人孩子,都要确保不会失足落水。”“好,让大小姐费心了。”常生说着,便抱着鸿儿往后院走:“走,带鸿儿去找你爹爹。”二少爷正和管家交待池塘翻修的注意事项,见常生抱着鸿儿来了,便迎了上去。“你今天来的早啊!”“你叫吃饭我还不早点来?不然让大家等我一个多不好。”常生来到他面前时,鸿儿便张开双臂又让他抱。“鸿儿今天好乖啊!居然主动让爹爹抱。”二少爷笑了,接过鸿儿亲了一下。“鸿儿现在认得人了,上个月我抱他还不太愿意,今天也主动让我抱了。”“长大了嘛,越来越懂事了。等周岁的时候,都可能会叫爹爹爸爸了。”“哪有那么快?我娘说,我都快两岁了才学会说话的。”二少爷睨了他一眼说:“他可能随我呢。”常生哈哈地笑起来:“是,随你随你。”吃过了晚饭,常生去了二少爷屋里,跟他商量改造新宅子的事。“修仁,我想过段时间把新宅子的东厢房拆了重盖。自打发生了小年那天的事,东厢房就一直是夏风的阴影,我看得出她在这宅子里住的不自在。”“你这个想法我倒是也有过。”二少爷说:“只是重盖的意义不大,如果还是原来的结构,也是换汤不换药,如果也改成西厢房的结构,就不便给下人住了,可你让她住进去,就算环境再舒服她心里也还是不舒服,况且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下人们去住正房。所以倒不如干脆重新买一栋宅子给她,彻底换个环境。”常生无奈地叹口气:“你说的法子我也不是没想过,可眼下没那么多钱哪。”“我有啊。”“新宅子就是你的,我不能给夏风买宅子再让你出钱了。”“那我借给你。”“我银行贷款还要还五年呢,哪敢再借钱了?”“我借你的怕什么?你还个十年二十年我也不催你,你不还也……”“就是怕你这样。”常生瞪他一眼:“我就知道你说的借根本是幌子,说到底还是给。怎么说,我也成家立业经济独立了,不能再用你的钱了。”“你跟我分什么你的我的?”二少爷不高兴了:“哦!你成家了,就跟我不是一家人了?你还当真跟夏风当两口子过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常生低声下气地说:“我就是想不能什么事都靠你。”“靠我怎么了?你现在就要跟我分清楚你的我的,那将来呢?鸿儿大了以后呢?孔家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的,你要不要跟我算清楚?”常生低眉顺眼地挨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声说:“别发火了,我不对,不该跟你分什么你的我的,只是……我也有自尊心的嘛,我也想自己担起一些责任的嘛。”“你担的已经够多了!”二少爷不依不饶地说:“你从银行贷款开公司、做买卖,我没反对你吧?你出钱让夏风去学做西装回来开西服店,我也没说半个不字吧?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你冒着风险去做这些事,难道不是想扛起一个男人在社会和家族中的责任吗?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扛多少?还能扛多少?”常生没再说话,只眼巴巴地看着他,二少爷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小声说:“我不是怪你,我是心疼你知道吗?也不想想你才多大?你不像我,有家族生意做靠山,赔了一处还有十处八处顶着,伤不了筋骨。你不一样,你输不起,所以你会很辛苦,这半年来你睡过懒觉吗?你连和我温存的时间都很少了,这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吗?”“说来说去……你是想说这个。”常生在嗓子眼里嘀咕了一句。“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二少爷瞪着他:“你想变强我不反对,你想赚钱我也支持,但你不要小小年纪让自己的活得像个一部机器。我真正想和你说的是:你和夏风、和陆家,那都只是情义,而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和鸿儿才是你需要花时间陪伴的人。所以我给你钱让你轻松一些有什么不对?把你肩上的责任分一些给我,又什么不对?”“好了,我知道了。”常生眼圈有些发红,他轻轻地搂住了二少爷的腰,柔声说:“是我没想明白,我这些日子也忽略了许多你的感受,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也想通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计较什么你的我的,我有什么困难会和你说,我解决不了的事会让你替我解决。”“那给夏风买宅子的事……”“听你的,你花钱买吧。”二少爷这才笑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句话的事非要我费这么多口舌,你是真不让人省心呢!”“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二少爷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行了,原谅你了,去厨房叫人送西瓜来,我说的口渴了。”“是,二少爷。”常生拉着长声转身出去了。同一时间,夏风被月菱拉去了自己的住处,确定四下无人,才悄悄跟她说:“夏姐姐……你一直私下教我在这个院子里,不管看听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要装聋作哑,一辈子不要把那些别人的闭事说给家丑说好了买栋新宅子给夏风住之后,常生便四处留意,但一时半会也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出售中的宅子,于是还是决定把东厢房翻新一遍,也算去去晦气。这边刚一动工,便听说离新宅子不远有一个富户要举家迁往上海,南京这边的宅子要卖,于是常生和二少爷火速去看宅子。结果令他们很满意,那栋宅子大小、结构、格局,甚至花草树木都非常符合他们的期望,二人喜出外望,当时就付了定金,把宅子买了下来。等那户人家一搬走,只需要几天时间从里到外打扫布置一番,便可以搬进去住了。夏风挑好了使唤婆子,正准备让常生去跟二少爷提要月菱的事呢,月菱就出事了。三个人在西厢房用早饭时,管家又敲开了新宅子的大门。二少爷知道没大事管家从来不会到这边来找他,于是放下碗筷出了屋子。管家愁眉不展地叹着气,见二少爷出来了连忙上前说:“二少爷,大小姐请您赶紧回府,家里出事了。”“又怎么了?”二少爷心头一紧。“清早起来扫院子的老仆发现后院池塘里漂着一个人,急忙喊人给捞了上来,一看是月菱,人都已经凉了,恐怕落水的时间是在半夜。但夜深人静,也没人听见什么动静,否则……”夏风在屋里只听闻个大概便焦急地冲了出去:“管家!你说什么?月菱怎么了?”管家沉痛地说:“月菱在后院池塘里淹死了。”夏风一听,双腿一软就瘫了下去,追出来的常生连忙把她扶住:“姐姐你要挺住。”“怎么会这样……”夏风崩溃地哭了起来。“事情可有蹊跷?”二少爷觉得如果只是月菱自己不慎落水出了事,大姐不会让管家来找他。“大小姐说,后院池塘是她要求翻修的,还特意让修了一圈栏杆,结构和高度不只是能保护敬鸿小少爷,就算是普通的汉子喝大了酒一般情况下也跌不下去。她本是为了避免意外,如今却成了帮凶,咽不下这口气,说要彻查,所以请您回去帮着做个鉴证。”“做鉴证?”二少爷又打了个诧异:“那也就是说……疑犯已经有眉目了?”“大小姐把各院各屋的人都叫到后院了,就连段先生和家眷都叫去了,是铁了心的一个人都不放过的样子,大伙议论纷纷的,特别是大少爷院里的二管家沈少舟,说二少爷院里死了丫头关他们大少爷院里的人什么事?大小姐掌了他的嘴,大少奶奶就不高兴了,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就跟大小姐起了些争执。然后敬平小少爷就冲出来了,打了沈少舟一顿,说月菱是他害死的。”二少爷倒吸一口凉气:“敬平可有证据?”“大伙也是想知道他是一时气话还是真的有证据,可他说,您不在场他什么也不会说,但就是一口咬定是沈少舟害死了月菱。”“看来他有隐情。”二少爷自语了一句,然后回头对常生和夏风说:“你们都和我一起回去吧,听听这桩人命案子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呢,常生也一直是同情月菱的,于是他们也都去了孔府。二少爷一行人来到后院的时候,却听见孔夫人正在和大小姐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