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因子在体内乱窜,傅卿云压着程离,毫不留情,单纯身体上的压制带来的快感比平时更强烈。这次程离没要求关灯,无论前后都没有意见。傅卿云却想听程离求饶,想听程离服软,想听程离哭,但他的目的一个都没得逞,程离下唇最后被自己咬出了血,但他一声没吭。两个小时后,一场近似暴乱的性结束,程离趁着傅卿云睡着后,拖着快碎了的身体回了隔壁房间。房门一开傅卿云就醒了,往身侧一摸,除了一手冰冷的黏腻感外什么都没有,程离的确走了。傅卿云起身洗了个澡,已经脏的床单都是程离身上的味道,刺激着傅卿云想要把他撕碎,他换了干净的床单,走到阳台边点了根烟。傅卿云想不通,既然程离那么厌恶他,为什么还要用这种理由折磨自己?新来的营养师每天变着花样给程离做东西吃,但程离胃口极差,还越吃越瘦,傅卿云把火气全撒在重金请回来的营养师上,一周后营养师辞职不干了。傅卿云知道,程离是在用这种暗戳戳的方式抵抗他的决定,而程离越反抗,傅卿云越想把他身上的那层外壳剥下来,想看看没有了伪装的程离到底是什么样,想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是怎么长的。程离的焦虑却越来越重,无法正常出行,陷入了死循环中,经常不分黑白,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酒精成了催眠必需品。但他只敢晚上偷偷从酒柜里摸酒,然后把自己灌醉,借着昏沉的酒意躺在床上,只有这样才能强迫自己睡着。傅卿云会发现程离偷偷喝酒,还是因为在酒柜里找不到那瓶自己的多年珍藏。傅卿云调了监控才知道,程离每晚都会等大家熟睡之后下楼,从酒柜里随机抽出一瓶酒上楼,每天如此。又到深夜,傅卿云等到程离下楼找酒时进了主卧。程离拎着酒瓶回房反锁好房门,只有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放松,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调儿,看起来再惬意不过。如果不是傅卿云在监控里看过程离醉酒后的模样,他会误以为程离是有什么开心事等着庆祝。“去哪儿了?”主卧没开灯,傅卿云低沉的声音像是恶魔幽灵,从黑暗里突然生出来的,一下子缠上程离,死死捆住他。程离拎着酒瓶站在那,很长时间都忘了应该怎么呼吸,一直等到脑子里的嗡鸣声响起,他才张嘴喘了一大口气。“你怎么……”程离一句话没说完。傅卿云开了灯,视线下垂,盯着程离手里的酒瓶:“你手里拿的什么?”程离想把手背到身后,刚一动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傅卿云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应该是已经发现他这几天一直在偷酒喝。傅卿云看他站在那不动,主动走过去,抽过程离手里的酒瓶,拖着瓶底看了一眼酒标。“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品味不错,这酒还是几年前别人送我的,一直没喝,今天正好尝尝味道如何。”傅卿云说着,拎着红酒走到桌边,他已经准备好了醒酒器,熟练地开了瓶,最后倒好两杯,又回头叫程离:“别傻站在那了,过来,陪我喝一杯。”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喝酒是两个人早就商量过的事。程离忍着被戳破的慌乱,摸着盲杖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桌边,傅卿云递给他一杯酒:“尝尝……”程离抬起手,手指先碰到傅卿云的手腕,又顺着他手腕摸到他手里的酒杯接过来。傅卿云举着酒杯跟程离碰了下,清脆的一声响后,他认真观察着程离每一个细小的动作跟微表情。程离看起来被他突然的出现吓得不轻,胸口起伏得厉害,仰头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红酒。因为喝得太急,红色液体顺着他嘴角淌到脖子上,又顺着脖子滑到胸口。那晚做过的痕迹还在,红酒掠过,程离胸口那片吻痕看起来尤其显眼。傅卿云手指撩开程离睡衣领口,只伸进去一根食指,擦掉红色吻痕上的红色酒渍,突然问:“为什么偷偷喝酒?”程离直直地站在那,像是等待审判的人,喉结动了动,酒精烧过的嗓音冒着火星:“睡不着,靠酒精催眠。”“为什么睡不着?”“眼睛看不见,会出现阶段性焦虑,克服睡眠问题很难……”程离知道自己找不出别的借口,只能说实话,偏偏实话听在傅卿云耳朵里都变成了程离狡辩的“手段”。“酒柜上少了不少酒,你都喝了?”“喝了。”“喝完的酒瓶呢?”“在床底。”程离坦诚交代,表情太认真,根本没意识到这个答案听起来多滑稽。傅卿云直接听笑了,程离偷偷喝酒,还知道把酒瓶藏起来。程离不明白傅卿云在笑什么,又说:“我眼睛看不见,并不知道那些酒到底值多少钱,你说个数,我还给你。”傅卿云刚刚只是轻笑,现在彻底放开大笑,擦过程离胸口的食指,又压在他唇角残留的那点红色上。程离这时候还知道要跟他划清界限,他倒是清醒得很呢!傅卿云不笑了,换脸如翻书,低头凑近程离耳边,用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换上极度暧昧温情的口吻,冰冷的唇贴着程离火热的耳垂。“说什么傻话呢?哪用分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提你一瓶酒两个人很快就喝完了,程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最后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把摇摇晃晃的程离抱上床,傅卿云开始收拾残局,果真从床底掏出七八个空酒瓶,瓶子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也没吵醒程离,他只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继续睡觉。睡着的程离给傅卿云不一样的感觉,没有那些伪装,毫无保留也毫无防备,赤裸地对着他,让他生不起气来。心里的怄气只能对着自己,傅卿云不再多想,清理干净房间里的酒瓶,下楼把酒柜也锁了起来。酒精不是个好东西,傅卿云心里下了判断,他刚刚竟然会对程离心软,明明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程离从床上拽起来,然后继续折磨他。第二天傅卿云强迫性带着程离去了医院,给他约了一名知名的心理医生。程离的眼睛真看不见了,他不需要再刻意装瞎,一直很配合医生。两个小时诊疗结束,医生给程离开了些药,又叮嘱傅卿云一定看着他按时吃药,如果出现不适症状,及时来医院检查。傅卿云问医生程离焦虑症的原因,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他这个问题表示很不理解,但还是耐心解答。“您爱人的情况您应该清楚,因为眼睛看不见,身体缺陷,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焦虑症,所以需要家属平时更多的引导跟照顾,还有包容,如果吃药没有不适症状,一个月后来复查。”傅卿云已经听不进去医生到底说了什么,也没当着医生的面拆穿程离装瞎的事,拿了药带着程离就要离开。诊室在三楼,电梯里人太多,傅卿云带着程离走楼梯,他在前,程离在后。傅卿云走得太快,站在楼梯转角处点了根烟,眯着眼抽着,站在那看着程离。理智上,他并不想继续看程离装瞎,但眼睛却移不开,直勾勾盯着,生怕漏掉什么重要信息,眼神里夹杂着对自己的嘲讽,还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可奈何。程离一手握着盲杖,一手扶着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往下走,以前他没少在楼梯台阶上摔过,所以得万分小心才行。楼梯台阶太长,程离才下了三分之一,身后又有两个男人往下走,两人一开始说着什么,很快,其中一个男人主动开口跟傅卿云打招呼。程离停顿了下,耳朵认真听着,听出下楼的两人应该是傅卿云的朋友。“傅总,好久不见。”“盛导,真是巧。”“上次的事,多亏了傅总帮忙,改天我们一定登门道谢。”“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跟傅卿云打招呼的人,是之前跟傅氏娱乐合作过的导演盛明谦,还有他爱人叶涞,前段时间他们有事找傅卿云帮过忙,这次碰见纯属巧合。几人站在楼梯拐角,寒暄半天。程离的注意力一直在他们的谈话上,盲杖落下台阶,右脚踩下去,脚底没踩实,一个不稳当滑了下,他手里的盲杖一松滚下楼梯,他也只得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站在盛明谦身边的叶涞离程离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快跑两步扶住程离:“小心。”“谢谢。”程离站稳身体,跟扶着他的人道谢。“不用谢,你看不见的话,走楼梯有点儿危险,我扶你下楼吧。”傅卿云咬着嘴里的烟头,捡起滚下来的盲杖,走上台阶:“小离,你没事吧?”他亲昵的语气跟称呼让程离一愣,抿了抿唇说:“没事。”“谢谢叶先生,”傅卿云拉着程离的手,“我来扶他下楼就行。”傅卿云不知道程离到底想装到什么时候,就像现在,他很想直接质问他,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忍住了,又跟朋友道过谢,牵着程离快步离开了医院。从医院回去后,程离很快发现家里多了两名保镖,一直在一楼门口守着。他问傅卿雨,傅卿雨说,她哥怕订婚宴之前出意外,所以安排了保镖。说完她又自己嘀咕了一声:“能有什么意外呢?我哥最近好奇怪,整天紧张兮兮的。”“他最近很忙,”程离起身,“他说待会儿有个视频会议,我上楼看看他。”傅卿雨咯咯笑:“都快订婚了,你们还这么黏糊。”程离对这样的评价已经免疫,事实如何只有他心里清楚。傅卿云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程离想听听他的工作计划,一直站在门外。中间傅卿云的手机响了,听了一会儿,程离猜出应该是傅斯哲的电话。傅卿云压着声音:“傅斯哲,够了。”“你敢……”“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当然知道他在装瞎,我想做什么也不需要跟你报备,如果你敢私下里去找程离,后果你承担不起。”……程离站在走廊上,脑子里轰地一声,他已经听不进去傅卿云后面又说了什么。四周像是长满了有毒的藤蔓植物,顺着他脚底往上快速生长。毒刺扎透皮肤,黑色毒液很快渗进他的血液里,在他身体里嘶吼叫嚣,麻痹着他的神经,同时嘲笑他的愚蠢跟自以为是。有几秒钟,程离的身体感官完全丧失了感知力,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过了很久,程离才重新找回知觉,眼角早就被毒液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