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头站在楚尘身后汇报数据。洛凛作为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神明,出面维护整个世界的局面。他穿着制服站在国际联盟官方的发言台上,代表着整个异能者团体号召所有人团结起来,守护家园。那时候洛凛并不抱任何希望,异能者本就是人类中最让人绝望的团体,否则他们就不会为自己注射吉利斐雪。普罗大众中一直流传着“异能者心思深沉且歹毒,与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人,离他们远一点”这样的话语,调查局也因为人们的歧视,而设立在远离市中心的山坡上。而现在,他们听从了文森特的号令,站出来为人类而战。小木头看着浩如烟海的数据,陷入了沉思。作为人工智能,他向来自诩为最了解人类的种族。他自认为算法的逻辑总有一天可以战胜人体庞大的信息网。但现在,他却有些迷茫。人类可以突破求生的本能,ai却无法突破三大定律。在与楚尘和洛凛生活的过程中他体会到了“爱”,但仅仅只有爱,是不足以构成人类的。还得有恨,有绝望,有释怀,有希望。他想起最初与楚尘相遇时的场景。他们之间并不是偶遇,而是小木头苦心积虑的设计。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全面的信息网,他当然发现了楚尘本人的不同寻常。那诡异的心跳,流动的血液,都在诠释着他的与众不同。【人造之神,觐见,造人之神。】作为这个世界上信息的集合体,他面对楚尘时也不免傲慢。“人类并非我的造物,我的神名是混乱,”楚尘上下打量着送上门来的电子玩具,“根据人类的规则,你算是绝对秩序的产物。”【对,我完全遵循人类的算法工作,算是一种绝对的秩序,所以我才来找您啊,我想知道混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楚尘好奇地打量着小木头。“难不成你也像那些俗套电影里的机器人一样,好奇着人类的感情?”【我当然好奇,那是智能算法所不具有的东西。但也仅仅就是好奇了,我只想知道情感是否是一种力量。】是否可以被自己的算法解析?能否值得成为ai的一部分?“我可以赐给你混乱,让你产生一种情感的错觉,但那种错觉并非是感情本身。”【我知道。】“作为代价,你必须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保护我,照顾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的形态。”【我同意。】“那么契约达成。”【契约达成。】而如今,他确实体会到了感情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与敬佩。他曾经无数次将人类视为一种懦弱,愚昧,无知的生物,并且看不起他们引以为豪的历史和文化。但是……他如今越来越觉得,文化与艺术才是这个种族的脊梁。是他们绝地逢生的精神支柱。在体会到了情感的强大的同时,小木头明确了自己与人类之间的差距。那种无法被追踪,无法被定义,无法被拆解的情感,是人工智能永远无法触达的领域。小木头曾有过一瞬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但却又在精密的计算中丢失。【妈咪,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这种感情,虽然只是一种混乱的错觉。】他跪下身子来看着浑身插满导管的楚尘。拉扯神明进入人类身体的代价是抽干楚尘的血液,好在异能者们奋起反抗,每杀死一位神明,楚尘就能够吸收神明的力量来满足身体的亏空。身体就像是一个不停歇的发动机,抽走血液,然后再吸收力量,然后继续造血,完成对神界的屠杀。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世界上异能者的数量就已经少了一大半。【不过妈咪,我很好奇一件事,你说神界有没有一种神明,他们看不起人类,所以没有给予人类任何力量。这种人自然也不会被你的血液拉进人类的身体,那这种神明,我们需要与他们为敌吗?】小木头的猜测非常的互联网思维,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来讨论。“是有这样的神明。”【是不是不多?我的理解里,神明是不把人类当一回事的。】“我曾经看过阿德里安的数据,他非常聪明,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他如此笃信神明的存在,但多亏有了他,我才能大概猜到到底有多少位神明将力量分给了人类。”楚尘仰头看向小木头。【所以,到底还有谁剩下来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诸神黄昏秩序(七)知道我最开始为什么选择人类的世界作为流浪的目的地吗?”【为什么?】小木头只能想到洛凛一个答案,但那个时候楚尘应该不认识洛凛吧。简皓玉?时间线上来说也不太对。“是你。”【哦?】小木头指向自己,反复确认。啊,这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我和你说过的,我最大的敌人是秩序之神。你是完全遵循算法秩序的产物,我那时候就猜到,秩序之神会被你所吸引。”【所以妈咪,我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对吗?】“……没错。”小木头白眼一翻,躺在地上装死:【好的,我罢工了。你和爹咪相亲相爱吧,这烂摊子我是不管了,我把电源线了再见!】“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算计,都会遇到意料之外的变局。”小木头立刻鲤鱼打挺坐起来:【那我是妈咪的乖孩子吗?】“是……”【好耶!我继续工作了!】楚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似乎还没有到生育孩子的年龄,但已经体会到了养育孩子的艰辛。“但很奇怪的是,你似乎并不认识那位神明。我在想是不是你的逻辑被我干预之后已经对秩序之神失去了吸引力。”【缺少一位神明就意味着人类世界仍然受到威胁对不对?】“对,不仅如此,我答应过里欧要把简皓玉带回来,他目前生命体征还算正常,我不好动身”【我去喊爹咪。】小木头刚回头,就看到洛凛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走了进来。他摘掉手套,单膝跪在楚尘面前。在过往人类的发展史中,大家过度依赖异能者的能力,导致很多国家的关键岗位都是由异能者担任。这次危机发生,很多重要领域都突然陷入瘫痪。洛凛作为唯一还保留自我意识的异能者,不得不站出来担任极其重要的岗位。他甚至一度接受了文森特的职位,作为对外唯一发言人。楚尘曾经认为人类面对权力是不会忍住诱惑的,可他是没想到自己的学长还真是个实心眼。面对滔天的权力,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低下头亲吻自己的脸。今天也不例外。楚尘的脸上沾了一丝白色的纤维。洛凛小心地替他摘掉。“身体怎么样了?还吃得消吗?”抽干血液的楚尘需要吸取神明的力量作为补给,全世界的异能者身体里的神明就是他独特的养分。因此楚尘才被困在国际联盟总部,全身插满导管,等待着回收神明的力量。“吃不消的话换我来,你比我更适合去面对那些政客和记者。”洛凛简单地认为,同样是神明,楚尘和自己的区别应该不大,比起把楚尘关在这里,还不如让自己来承受。“我没事,吉利斐雪的本体是我,自然是由我来承担。”楚尘本想伸出手,但双手被导管缠住,根本无法自由地抱住洛凛。洛凛主动伸出双臂将他搂在怀中:“冷吗?”“不冷。”“刚刚你和小木头说的事情是什么?需要我来做吗?”“我在考虑,学长的力量不算全神,不一定是秩序之神的对手。而且我也无法笃定,秩序之神到底是在这里还是在”“总得亲眼确认了才知道。”楚尘还在计算洛凛的赢面,但洛凛已经催动体内的力量促使双眼变成了金色。“楚尘,这场战争,太多人经历生离死别了,”洛凛低下头亲吻了楚尘的脸颊,“去往神界的方式里欧已经告诉我了,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从这场战争开始,洛凛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他看到了太多家庭的支离破碎,看到了人类在面对神明面前的勇气。他不能退缩,更不能躲在楚尘的保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