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丈量这寸寸肌肤。“可以了。”唐彦的气息并不算稳定,他从欲望的泥淖勉强清醒,艰难地阻止。“彦彦哥……我好想你……”身体的欲望已经点燃,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一场开始没有控制他也不打算控制的情事持续下去,贯穿到底。在两个人的纠缠中,唐彦碰到了他身下,几乎是一下子清醒过来:“姜危桥!够了!”姜危桥愣了愣,这才缓缓松开手,瞧着唐彦气红的眼眶、被自己揉乱的发丝,还有已经被解开扣子的衬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你真是!”唐彦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一边系扣子,一边生气,“你真是!流氓!”“唔……骂得好。我,臭流氓。”姜危桥沾了点儿荤腥,脾气好得不得了,任由唐彦骂他,乖乖把唐彦送回了轮椅上,还给唐彦鼓掌。“这不能怪我的,彦彦哥。”姜危桥道,“毕竟你也有回应嘛,我就克制不住了。”“回应?”唐彦好笑,“姜危桥,我一个截瘫,给你什么回应?我能有什么回应?”他抓住姜危桥的手,按在自己的双腿间。那里一片平静。“姜危桥,我没有感觉,你难道不知道吗?”唐彦说,“你再挑逗、再努力,我这里永远不会有感觉。”姜危桥忘记自己是在哪个瞬间决定要挽回唐彦了,后来无数次地回顾唐彦离开到出车祸开始治疗的那段日子,大概是在葬礼前后吧。他从电视里看到了那个孤独地参加葬礼的背影,坐在轮椅上的人身着黑衣,皮肤惨白,脸上和脖子上遭受剧烈撞击的淤青还不曾散去,整个人已经好像被黑暗拉入了地狱。从哪里听说很多截瘫患者都有性功能障碍,于是稀里糊涂地连线了某个大医院的主任专家,稀里糊涂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姜先生,因为截瘫导致的性机能问题,治疗上来说非常困难。一般而言,主要是由于神经损伤引起的神经功能障碍,恢复的希望渺茫。我不太明白,什么叫性机能出现问题。换个通俗点的词汇吧,阳痿。那一瞬间,无数的悔恨、愧疚,将他淹没。唐彦不曾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得到这样的结局。“永远不会……有感觉?”这句话刺痛了姜危桥,“真的吗?我不信。我们试一试。”他说完这话,一把将唐彦打横抱起,几步走入休息室,将唐彦扔在了里面那张床上。“姜危桥,你要干什么……”唐彦有些不好的预感。“我看过你的病例,你没有问题。”姜危桥道,“是心理上的导致的性欲减退。不是功能性障碍。”“那又如何?”唐彦刚要挣扎着起来,却被姜危桥按住了肩膀,压在了柔软的床榻间。“让我帮你,彦彦哥。”姜危桥在他耳边说。接着他的手已经重新掐住了唐彦的腰,另外一只手按住了唐彦手腕,将唐彦的双手按在头顶。“姜危桥,你住手!”唐彦气的奋力挣扎,可他手掌那么有力,像是铁钳让唐彦无法动弹。然后他的手缓缓往下,解开了唐彦的皮带。继续往下,经过小腹。往下……探入了那最私密之地。触感从明显,变得微弱而朦胧迟缓。唐彦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他甚至不能明确地描述出姜危桥的手到底在自己的身体哪里,在哪个位置,在做些什么。唐彦浑身一僵,愤怒到了极致,奋力挣脱了姜危桥的钳制,猛地甩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地发出“啪”的一声。理智终于被拉了回来。姜危桥捂住脸,垂着头站起来,后退一步。“抱歉。”姜危桥的声音有点哑,神情看不清。“我失态了。”他说。说完这话,他从休息室里退了出去,连带离开的还有他的温度,于是唐彦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凉意。他垂首,看着狼狈的自己和床榻。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稳定气息,用冰冷的指尖整理自己。姜危桥蹲在迷踪后门外的石墩子上抽烟。左边脸上有个明显的掌印,多少有些红肿。老乙从里面溜达出来,蹭他身边,也抽了根烟:“关系一好转就撩拨老板,然后被老板扇自闭,又哭着喊着给人下跪,想着方法求宽恕。都多少次了,有瘾吗?犯贱吧?”姜危桥面无表情:“你想说我不长记性就直说。”“你这叫狗改不了吃屎。”姜危桥:“……你是要骂我还是要骂唐彦?”老乙幸灾乐祸:“我看你这次怎么办?老板铁定不要你了。”姜危桥咳嗽两声,掐了烟,笑了笑:“这次好办,你帮我打120,叫个救护车。”“怎么了,装病啊?”“不是装病。我是真病。”姜危桥咳嗽的声音大了起来,嗓子还哑了,“我对辣椒严重过敏……赶紧送我去医院,否则要出人命了。”姜危桥那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他咳嗽到眼泪都出来了,皮肤上出现了红肿的迹象。虽然只是从唐彦的嘴唇上间接沾染了辣椒,但是对他来说反应也非常大。老乙吓了一跳,跳起来就往迷踪里面跑。“不好了!出人命了!姜危桥要死了!”姜危桥是真的过敏了,这会儿难受的喘气都不容易,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老乙那不争气的样子,他在心中呐喊。先打120啊喂!卖惨这招的确挺可耻的。即便卖的是真惨。但是它是真有用。120把姜危桥送走后,唐彦没什么反应,但是一直到听到姜危桥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他才跟老乙开始新的工作。晚上回家也小甲陪着,到家后,因为有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小甲特别紧张认真,拿着小本本追着他确认药有没有喝,气压治疗有没有做,静脉曲张袜有没有穿,锻炼有没有完成。还准备住在唐彦家里。唐彦让他回家,小甲不同意。“唐总,我不能回去。上次就没做好,这次姜哥他是真住院了,我要是回去他会担心的。”“我只是下半身截瘫,不是植物人。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不行……我……”“你吃饭了吗?”唐彦问他。小甲开始卷袖子,“我给你做饭呗,唐总。”“晚上在这边吃饭吧。”唐彦道,“我来做。”“啊?”唐彦真的去做饭了。他先从冰箱里取了食材,又给自己的轮椅增加了装置,固定住了腰部以下位置,然后轮椅便拖着他上升,在某种程度上,他“站立”了起来。这个动作显得有些艰难,小甲想要帮忙却被他阻止,只能跟在他身后,看他洗菜,切菜,然后下锅炒菜。花费了比正常人更漫长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天黑下来的时候,唐彦做好了两人份的炒饭。他把轮椅恢复到座椅模式,已经感觉到有些累了,对小甲说:“只能麻烦你端到餐厅了,我多少有些不方便。”小甲连忙把炒饭和餐具拿到了餐桌上,然后等唐彦来了,一人一碗炒饭吃了起来。“味道竟然还凑合。”小甲吃惊。唐彦忍不住笑了:“你可真的实在,会用凑合来形容我的厨艺。别的吃过的人,都说很好吃。”“啊……”小甲挠了挠头,“抱歉,我吃过更好吃的,所以就……对不起啊,唐总,作为非专业厨师,已经很好了。”“唐总还会做饭,没想到。”“我以前一个人读大学,多少也会做一点。”唐彦说,“只是现在不方便,很难做复杂的料理。”小甲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过了片刻他好奇地问:“唐总有朋友吗?”“朋友?”唐彦想了想,摇头,“一直忙着读书,很少有精力交往什么人。如果是那种泛泛之交,倒是不少,多半是因为听说我是唐家的孩子。后来出事后,就基本都不往来了。”“哦……”“怎么问这个?”“姜哥一直想着带您出去玩,好多方案都否决了,他说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小甲道,“上次有个音乐节,他想去,然后后来也忍住了。”“他是挺爱凑热闹的。以前就是,朋友也多。”唐彦同意。“是啊。最开始几天他电话一个接一个,后来怕烦到你,电话卡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