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段星野也就成了“老赖之子”,网上众多二极管才不管段启围这么多年有没有对段星野尽过父亲的义务,只要他们还有血缘上的亲情,他们就是父子,段星野就一定接受了段启围的恩惠,便跟这淌浑水脱不了干系。段启围发现了王世稀的意图,动用手段把他的账号封禁。在他事业、婚姻、社会关系全面崩塌的现在,即便心中有了万千悔过,但不跟段星野相认,是他作为生父最后的体面。段星野舔了舔唇角,快速给外公回复几个字,关了手机。seen:【马上到家。】到家后,承渡舟和段星野也没办法休息,而是立即进了房间换衣服,楼下已经到了不少宾客,有两人曾经的同学,有郑老等等几个阚大山的老友,也是段星野的恩师,还来了一众亲戚,他们要赶紧下楼去接待。承渡舟打领带的时候,低着眼,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声音闷闷地道:“蒋斯祁今天也来?”“对。”段星野忙着在行李箱前找配饰,没空搭理他。承渡舟把领带束端正,走到段星野身旁,从行李箱里拿起一个首饰盒,打开递给他:“戴这块表吧。”段星野瞄了眼,是那块全球独家的黄宝石腕表,071高中时,蒋斯祁拿着五位数的项链,说是给段星野的生日礼物,嘲讽承渡舟只送得起钢笔。七年后,承渡舟给予反击。不过蒋斯祁向来是个混球,对于自己做过什么恶印象不深刻,因此承渡舟的反击没给蒋斯祁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显得自己攻击性很强,让人摸不着头脑。蒋斯祁“呵”了一声,接着又“呵呵呵”发出一串干笑,握了握段星野的手,松开,目光在夫夫俩之间来回地扫,说:“肯定得货真价实啊,八位数呢,花这么笔巨款买一块表,看来这几年你们赚得不少,真羡慕当明星的。”段星野不想炫,但承渡舟炫得像个土财主,搞得气氛很尴尬,他不知道怎么接蒋斯祁的茬。正在这个时候。一群同学隔着门廊看到新来的蒋斯祁,其中一人兴高采烈地高抬手:“斯祁!”蒋斯祁扭头看了眼,对夫夫俩道:“走呗,一起过去。”段星野趁机推着承渡舟朝另一个方向走,说:“你先去,我们还有些客人要见,一会儿见。”“行!”蒋斯祁爽快应下,离开了。可段星野没带承渡舟去见客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恨不得就地埋了!而是把他推到楼梯下方的角落。承渡舟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表情茫然:“干嘛?”“你怎么回事?”段星野抱起双臂,冻着一张雪白小脸,“让我戴手表就是为了在蒋斯祁面前炫富?有什么好炫的?哪儿沾染的坏毛病?”“怎么拉。”承渡舟稍稍绷紧一下眉梢,毫无反思的觉悟,说,“这表就是我给你买的,就是八位数,还不让我说了。”“???”段星野伸手扯了下承渡舟的肩袖,道,“你礼貌吗?蒋斯祁刚来,你连招呼都不打,上赶着报价格,他作为客人会怎么想?”谁料土狗梗起脖子,一脸倔强:“你就知道考虑他的感受!那你跟他吃炒年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段星野哑火。炒年糕……又是炒年糕……什么都能扯到炒年糕。他轻眯眼看承渡舟,脖颈侧边通透晶莹的青筋蹦了两下,声音骤然提高:“炒年糕成过不去的坎了是吧承渡舟!”恰巧一个阿姨托着餐盘从楼梯口经过,被爆发的清亮嗓音吓一跳,探头朝角落看。敏锐地察觉到外界投射来的目光,段星野双手叉腰,朝另一边转过身,背对阿姨的方向。承渡舟也自觉地转向别处。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阿姨看了两眼,迷茫地走开了。角落里安静下来,夫夫俩还朝着不同的方向。冷战的气氛在一寸寸凝结周围的空气。段星野冷着脸,就这么晾着承渡舟,不惯他。承渡舟怼在储藏室的门前,耷拉着脑袋,用鞋尖一下下轻踏高出来一小截的门框。过了会儿,他声音低低的,带着赌气:“你就是不在意我……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别人都是好的,你跟别人玩去吧。”“……”段星野深吸气,眼神朝上方看,嘴角轻颤,牙齿咬了咬下唇,拿不准是什么表情。每次遇上不讲道理的承渡舟,他常常分不清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抑或是两种心情同时存在,并且萌生出一团蠢蠢欲动的感觉。段星野雪白的脸颊上很快因情绪激起薄红,他整理了一番心情,回过身,拉住承渡舟的手臂把人转过来,上前两步,伸手抱住承渡舟的腰,仰高了脸,下巴垫在男人肩上。承渡舟没有犹豫,接受了这个拥抱,弯下脊背,也伸手抱住段星野。他们就这么和好了。一楼大厅的环绕音响将,他已经走出长久以来用阴霾笼罩着他却又令他割舍不下的家庭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