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后锁,沉着脸道:“你们这是私自用刑,私自扣押,等我律师过来,会有律师替我回话。”“不会有律师过来了。”常曦平皮笑肉不笑。他上前,给他贴了一张真言符,又问了一下答案。“国外一个小岛上。”“位置。”常曦平摸出手机,上报。涉及国外,总要多一些程序,他这边不好擅自主张。周显老老实实将位置报上。通过逼问,事情真相远比他们看的更残酷。周显在国外,有好些个小岛,一个小岛专门安置孕妇,一个小岛专门安置女人,那安置女人的小岛,是国内外富豪的游乐场,许多生意,都是在这个小岛上发生。除了陪客的,还有当野兽的,有那等客人喜欢虐杀,却得不到满足的,都可以在那个小岛上满足。无论是猎杀女人,还是虐杀女人。那个岛上,女人不是人,是商品,是货物,是低人一等的动物。国内周显的生意,瞧着干干净净,还常做慈善,国外却将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常曦平一度笔录都做不下去。解鸣谦按着常曦平,道:“继续问邪术师,和邪神的事。”常曦平深呼吸,压下心头暴戾,问他知不知道邪神?周显仰头,面上狂热,“没有邪神,那是真神。若非真神,我怎么能取得现在的成功?我怎么能成为人上人?”“我早在十五岁那年就死了。”“是邪神救了我,免我饥饿,免我苦难,助我一路顺风。”“你那真神叫什么?”“勇财神。”周显眼底迸射着虔诚的光,“他武可比关公,勇猛无双;财可攀沈万三,点石成金,他就是勇财神,郑公。”“郑公是谁?”“郑公就是郑公,岂敢直呼其名?”周显望着常曦平,满是怒意。常曦平冷笑,“藏头露尾之辈,连名字都不敢露。”解鸣谦缓和了心情,问:“你背后的玄术师是谁?”“那可多了。”周显说出一系列名字,一共有二十多个。常曦平记着记着,笔掉落在地。解鸣谦望着他,问:“怎么了?”常曦平沉默片刻,“他说的,有我师叔。”解鸣谦道:“先记下来,到时候再看。”他望向周显,又问:“替你制作邪术的,又是哪些玄术师?”周显又念出一些列名字,常曦平面色好看了些。“你们都信勇财神?”“自然,他们与我一般,都是郑公虔诚信徒。”周显开口,“郑公不老不灭,谁不想追随郑公左右,活那么千秋万岁?”解鸣谦和常曦平对视一眼,解鸣谦问,“郑公活了万年了?”周显道:“自然,郑公与天地同寿。”解鸣谦垂眸,又问:“除了郑公,还有哪些神明?”周显面目狰狞,极其不想答这个问题,但嘴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土地神柳公,网络神艾公,药师神徐公。”“还有尚在孕育中的其他神明。”“我当为一个,为送子神,周公。”解鸣谦和常曦平一噎,喉中又有异样想吐。程铭礼跟在解鸣谦身边多时,解鸣谦一应事务不会瞒着他,他沉默着听到现在,道:“网络神,艾公,是不是建立了蓬莱阁?”之前,解鸣谦就说过,蓬莱阁有双眼睛盯着他们。还有,相亲想爱一家人那个群,被技术员入侵一下,就从武馆老板的手机消失不见,而那技术员也受到诅咒,若网络里有邪神,也说得过去。“我不知道。”周显摇头,“但是蓬莱阁,是神明建立的组织,我们都是蓬莱阁的一员。”“蓬莱蓬莱,一听就知道,这是仙神后备役。我当为周公,我当千秋不朽。”周显神情激动,话语笃定,精神亢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非真言符在,让他口吐真言,这虔诚的信仰,这坚定不移的心念,怕是他什么都不会说。常曦平骂了一句,“疯了。”解鸣谦道:“可不是疯了。”无功无德,也妄图成神。痴心妄想。“不过,蓬莱阁,总算有了新线索。”只是,这线索来得,太让人生气。“可惜天师隐匿。”常曦平长吐一口气,没忍住道,“若是天师没有隐匿,这人是不是没那么罪孽滔天时,就被人发现,之后也不会再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害?”解鸣谦沉默。没有说话。这事,其实还真不能说天师如何如何。毕竟,天师就那么些人,照顾不到方方面面。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地总会有清算之时。“我去通知扶震。”解鸣谦起身往外走。扶震得知又有新线索,迫不及待带着人往这边赶了过来。解鸣谦又问,“你家祖宗,联系上了吗?”“联系上了,不过不肯见面。”扶震开口,“但她老人家笃定地告诉我,世上无神。她说,天地早无神,世人不需神明。”“所谓邪神,不过是妖。”“人之假造为妖,那些邪神,都是由人的贪恋欲望,伪装而成。”“其一出,是人劫。”“老祖宗不肯说更多。”扶震道,“还说人劫,该由人自己解决。”“也就是说,你家老祖宗也没说要出山?”解鸣谦问。“是。”扶震开口,“说这些邪神,自有解决的人,问她是谁解决,她又不肯说了,直道不可说。”解鸣谦凝眉,忽然想起一事,“等等,若世无神,那咱们供奉的神仙,是不是白供奉了?”扶震没想到这事,他“啊”了一声。过了片刻,他回道:“这就和清明祭祖一样,是一个心理寄托吧,世上无鬼对不对?但你清明还是要祭祖,逢年过节还是要给家里长辈烧纸钱上香,是不是?就是一个仪式。”“咱们道家行了这么多年仪式,总不好说不搞就不搞,你说对吧。”解鸣谦:“……”你说得,真是该死的有道理。挂了电话,解鸣谦站在窗边,望向窗外。对面玻璃映照阳光,刺激得人双目发热,高楼矗立,半边被日光晒得透露,却也有一部分阴影藏在高楼之下。就如这世界,光与阴,善与恶,好与坏,功德与血孽。出自一源,却截然不同。程铭礼从后边抱抱解鸣谦,无声安慰。解鸣谦道:“铭礼,你看这世界,还是很光明的对不对?”特警局一般开在相对偏僻的小民居附近,楼下有年轻女孩子穿着厚实的棉衣吃着冰激凌,有小孩子在人行道上玩耍,他们面上,都带着无忧无虑的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程铭礼跟着望着外边,应道:“嗯,是,也很漂亮。”解鸣谦深吸一口气,又折回审讯室,问周显,“蓬莱阁造神,会人祭吗?”周显眼底满是惊恐,五官更是扭曲,他一字一句答,“会,会以阴女阳男为祭,如此方显对神明的重视。”“蓬莱阁大本营在哪里?”“我不知道。”周显眼底闪过害怕。这解鸣谦,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明明一开始,完全拿他无法,后来,他后背一痛,事情就不受控制起来。他是天师?不,不可能。天师不可能出手。不是天师,他到底是怎么破开神明赐予他的力量的?解鸣谦拍拍常曦平,道:“你问吧,从他嘴里,将信息都掏出来。”解鸣谦再次走出审讯室。程铭礼默默跟在他身边。解鸣谦勉强笑道:“吓到了吧?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