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亚盯着他,觉得世界真是疯了。“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邵苏溢的目光居高临下,“有啊。”其他人或许察觉不到,被那两人针锋相对的表象所迷惑了。但邵苏溢却无比清楚,他从过去的事“哈哈哈哈哈看到孩子们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某个高档餐厅里,年轻的少妇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是啊是啊,以后有时间可以多聚聚嘛。”邵母立刻殷勤地陪着笑,然后她转向少妇旁边的小女孩,笑眯眯地问,“瞳瞳,喜不喜欢我们家苏溢呀?”“妈妈,我长大后要和邵苏溢结婚!”小女孩死死拉着小邵苏溢的手,掷地有声地说,全然不顾对方抗拒的眼神。少妇被这童言无忌逗得哈哈大笑,邵母更是喜上眉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少妇捏捏邵苏溢蛋白似的小脸,说道:“真好啊,那苏溢答应吗?”“他肯定答应啊!”邵母笑着对少妇说,然后微微使眼色瞪了邵苏溢一眼,“是不是,邵苏溢?”邵母这么殷勤的原因不是别的,这少妇正是新上位的市长夫人,这小女孩则是市长家的小千金。能攀上这层关系,她今年副局长的职务还不是板上钉钉!可以说,邵苏溢年仅10岁,就被母亲当成了向上攀爬的台阶。拉着他在这里,讨小女孩和她母亲欢心。邵苏溢手心冒汗,他不敢违逆母亲,却又讨厌小女孩的蛮横。因为不擅长说谎,邵苏溢嘴唇抖个不停,就是憋不出回答,最后竟直接哭了出来。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少妇愣住了,邵母更是瞬间脸色铁青。回到家后,邵母气得破口大骂。还罚小邵苏溢站在墙边,今晚不许他吃饭。邵苏溢只能抽抽搭搭地哭,不敢反抗。“你怎么回事?!连客套话都不会说吗?!你这样怎么在社会上立足!老邵,你看看你儿子!”邵父正浏览着学校里的邮件,嘴里却不忘点评一句:“废物一个!说谎都不会,这么胆小,你以后能干成什么事!”“邵苏溢,你女朋友来喽!”小孩子们胡乱起哄,在当事人面前手舞足蹈。“别,别胡说,她不是我女朋友!”邵苏溢哆哆嗦嗦地说,话音未落,市长家的小千金就气势汹汹站在了他面前,两个麻花辫几乎要冲到天上去。“邵苏溢!怎么不理我?”她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问。邵苏溢害怕这个强势的女生,转身就想逃,却被小女孩一把抓住领子,拽了回来:“不许走,陪我玩!”听到这话,小邵苏溢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好,好吓人,好讨厌。“喂,他说了不想陪你玩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羞。”突然,一个冷静又稚气的声音出现在两人之间。紧接着,裘亦熙挡在邵苏溢面前,本着小脸说。“你说谁不知羞?!”女孩子气得半死。“就说你,邵苏溢不喜欢你。别再来了,讨厌鬼。”“你你你……”小女孩你了半天,也无法奈裘亦熙何,狠狠一跺脚,然后扭头走了。同班的小朋友一看没戏看了,发出嘘声,作鸟兽状散去。只有邵苏溢,还在座位上哭个不停。“别哭了。”小裘亦熙皱着眉头,用力拍拍他的后背,“你就不能再硬气点嘛。”“我,我不敢。”邵苏溢抽噎着说,他用袖子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和别人说话好难,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就想一个人呆着。听到她叫我的声音,我就肚子疼。”“……”裘亦熙看着垂头丧气的邵苏溢,沉默片刻,突然故意说道:“如果想一个人呆着的话,那我就走了。”裘亦熙没走几步,就被邵苏溢拉住了衣角。邵苏溢吸吸鼻子,抬眼看他,“你不一样。”邵苏溢和裘亦熙第一次见面,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因为双方父母关系很好,所以他们甚至是在同一家妇幼保健院出生。明明从出生开始,他就和裘亦熙在一起,一起吃饭、走路、识字、上学……但是邵苏溢从来不会觉得厌烦。他看着裘亦熙的睡脸就能看上一整天,他不想接触所有人,却希望和裘亦熙这样亲密的日子,能永永远远的持续下去。最开始或许不是爱情,是友情,是亲情。总之,他喜欢着裘亦熙。少年时期,邵苏溢变得更加阴郁。他穿着过大的夹克衫,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看到别人眼神会躲闪,也几乎没什么朋友。因为他那张脸实在好看,很多女生带了花痴滤镜,认为他是忧郁王子。但尝试接触后才发现,他是真的阴b,也就敬而远之。邵父邵母都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他们依靠人脉做成了很多大事,也希望邵苏溢能和其他权贵家的孩子处好关系。但邵苏溢总是做不好。“有点眼色,你真没用!”“你总是不去争取的话,什么都得不到!原本有的东西都会被人抢走!”“这种时候能说真话吗?!你脑子是不是傻得啊!”邵苏溢默默听着,并不顶嘴。拜他们所赐,邵苏溢讨厌伪装,也畏惧社交。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能做到虚与委蛇,满口谎言。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对方,还要笑脸相迎。他不擅长说违心话,更不会讨人欢心,总是让父母失望。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再说话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邵苏溢是一个实打实的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往往不可救药。但好在,他还有裘亦熙和一条狗。那条狗叫波比,是一只圣伯纳犬。“波比,好狗好狗。”裘亦熙摸着波比的脑袋,波比用舌头疯狂舔裘亦熙的脸,因为太激动,甚至把裘亦熙扑倒在地上。裘亦熙抱着波比,躺在地毯上,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邵苏溢看着裘亦熙的笑容,忍不住红了脸。这些年,他唯独对裘亦熙的感情愈发沉默且炽热。他甚至经常梦见裘亦熙,梦里的发小懵懂又诱惑。自己的房间里,有波比,有裘亦熙,这里就是邵苏溢的乐园。他只想一辈子待在他的乐园里。可突然有一天,波比被父母送走了。它因为年龄患上了无法治愈的伤病,总是在夜里嚎叫。一向逆来顺受的邵苏溢发了大火,将家里一切锅碗瓢盆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把波比接回来!”邵苏溢冲父母吼道,眼睛布满血丝,声音的末梢都在发颤。父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发疯,居高临下说道:“邻居说过好几次波比很吵,你自己不去争取,只知道逃避,就当是个教训。”争取?邵苏溢哭着想,他并不贪心,只是想像个懦夫似的躲在自己的乐园里。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也要不择手段去争取吗?他服软,他道歉,他祈求。但父母铁了心要给他上一课。邵苏溢再也没见过波比。但好在,他还有裘亦熙。他的乐园虽然少了一部分,起码没有消失。事与愿违,15岁那年到来,他和裘亦熙经历了性别分化。裘亦熙分化成了oga,最可怕的是,邵苏溢并不是alpha。刚开始两个小孩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裘亦熙第一次发情。裘亦熙躺在地上,根本不像平时的他,红着脸发出猫儿一般柔软的叫声,每一寸皮肤都滚烫。裘亦熙使劲往邵苏溢身上蹭,缠住他的四肢,下面硬的吓人。邵苏溢哪见过这阵仗,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背起裘亦熙跑去学校里的医务室。明明他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但医务室的老师就像见过大场面似的,早就习以为常了。她开车带上裘亦熙和邵苏溢,来到附近的一家小医院。替他们挂号,付账之后,紧接着就来了一名alpha护士。alpha护士对着裘亦熙的脖子用力咬了一口,裘亦熙抽搐两下,就渐渐地平静下来,烧也很快退了。看到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裘亦熙,邵苏溢不禁松了口气。老师随即电话联系裘亦熙的父母,将人带了回去。第二天,邵苏溢仍执意陪同裘亦熙去医院。两人在座椅上等候时,他却发现裘亦熙躁动不安。他眼睛四处在转,似乎寻找着什么。就在这时,那名标记裘亦熙的alpha护士,拎着吊瓶匆匆走过。他突然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地跑过去跟人家道谢。估计那护士也是觉得,裘亦熙害羞的样子讨人喜欢,停下工作笑着和他聊了一会儿。最后摸了摸他的脑袋跟他告别,就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情了。裘亦熙愣在原处好久,然后慢慢捂住自己被摸的头。他嘴角想要上扬,却努力压了下去,最终凝固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邵苏溢睁大眼睛,脑子里“嗡”地一声。邵苏溢太了解裘亦熙了,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家伙,甚至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表达自己的好感。因此面对这个alpha护士,他终究只是道个谢便算了。但邵苏溢知道,裘亦熙是喜欢上了人家。这算什么?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往后几天,裘亦熙每每往医院跑,找到那个alpha护士就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得到回应后,便有一天的好心情。相处下来,那护士记住了裘亦熙的名字。少年人的心思太炽热也好懂,那护士并不刻意拒绝,只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直到五天后,裘亦熙的发情期结束,再也没有了去医院的理由。两人趴在学校走廊的栏杆上发呆。裘亦熙望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同学,眼神不知道看向何处,忽然寂寞地说了一句:“明天没有办法去医院了。”邵苏溢喉咙发苦,下意识捏紧胳膊。明明只是见面了一次的护士,裘亦熙却每天都在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