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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明明还没有看到来人,但心脏却莫名地像被这阵不紧不慢沉而稳的脚步狠狠了踩过一般,仓皇生疼。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纪言郗身侧。纪言郗本就洗得通红的手,手心被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手帕擦拭过都忍受不了吗?纪言郗看着在水流里冲刷的修长十指想。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低头垂眸洗手的人身上。两年半的时间,在单纯的时间意义上不算长,但却能让那副熟悉的五官充满陌生感。纪言郗张了张嘴,试图去喊那个对唇舌而言已经有点生疏的名字,但尝试了几下都没能喊出口。水声停了,卫生间里被缄默无声笼罩着,这让纪言郗感到窒碍,很沉,很乱,也不难以难说。自己做的选择,后果理应自己来承担,但,这个后果,让人始料不及也承担不起。“贺……”纪言郗刚吐出了一个字,镜子里的人倏地抬起了头,四目在镜子里交汇。纪言郗在这陌生,疏远,冷而淡的眼神里,听到一句更加冷淡的:“有什么事吗?纪总。”纪言郗没能喊出的那一个字突然就咽回去了,喊不出来了,触不及防的隐痛顿时从脚底攀升。本该不至于如此,毕竟,怎么说都是三十岁的人了,但,有些事情,显然不是年龄能决定的。这两年在商场上抉择果断的人在此刻突然失去了决策力,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好像要控制不好。有什么事呢?好像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叫叫你。或许,还有一点想要自欺欺人地问一句,那个男孩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还有,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纪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贺肖说着抽了张纸巾,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那双依旧悬在水槽上、洗得通红的手时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安安还在等我。”安安,纪言郗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下连自欺欺人都不可以了,他想。像被上了机油,还没完全润透,还干涩僵硬,但勉强能运作的链条,纪言郗抽了一张纸,擦拭手上的水珠,“没什么事,贺总慢走。”他没有再去看贺肖,就那么微微低着头,把手上的水珠仔细地擦干净,然后缓慢地,对线整齐地叠起了那张被水浸湿而发皱的纸巾。也就没有看到那双逐渐深沉的眼眸,以及那张被紧握到看不出是纸巾原貌的纸巾。脚步声在他将纸巾对叠第二次的时候响起,在他对叠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完全消失。纸巾被丢进垃圾桶,纪言郗最后一次看向镜子里的人,然后自嘲无奈地笑了一下,垂下眸,离开了卫生间。他回到包厢,在看到贺肖还坐在那里时,脚步顿一下。他以为贺肖说的先走了是指先离开饭馆了。但没走也没有让纪言郗觉得好受。那个叫安安的金发男孩似乎是在和他说什么,他右侧着身,歪着头,尽可能地靠近金发男孩,亲昵无比。纪言郗在门口那楞了好一会儿,包厢里玩的嗨起的人才发现了他,忙着请他进去,贺肖和那个金发男孩也朝他看了过来。纪言郗在那两道你视线中,垂在身侧的手捻了捻指头,抬脚走了进去。今晚纪言郗本没打算在这场饭局上呆这么久,孙浩然林风和黎文清以及赵随意他们都在等着他,他早可以离开,但……纪言郗在原位坐下,在孙浩然拉的群里发了条消息后把手机放进裤兜,拿起了酒杯。……将近十点,孙浩然四人从饭店离开,林风带着醉醺醺的孙浩然和黎文清、赵随意两告别。“怎么说?”赵随意戳着自己的太阳穴转头问黎文清。“我等会回k市,你打车去言郗家,或者你等会我车到了我给你送过去。”黎文清点着手机边回他。赵随意反应了片刻,“你哪来的车?”黎文清发完消息,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他,没说话。赵随意怔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妈的有男朋友了不起阿!有男朋友接了不起阿?!“……去你大爷,我打车过去。”黎文清半笑着耸肩,“或者你问问言郗回没回去,没回去的话你去找他。”“我手机马上没电了,你帮我打一下,我去个厕所。”赵随意说完就走,黎文清只好给纪言郗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打到赵随意上厕所回来也没能打通。“言郗怎么说?”赵随意边走近边问。黎文清把手机翻起来给他看了一眼,“可能在忙,没接。”“阿?这样吗?”赵随意愣了愣,接着像反应过来什么,拍头说:“嘶,我没有他家钥匙阿!”“那你住酒店吧,或者和我去k市。”赵随意白眼一翻,“你是觉得我没吃够你们这些gay的狗粮吗?”黎文清再次耸了耸肩,浅笑了起来。不远处就有酒店,赵随意没多做停留,他走后不久,一辆suv缓缓停在黎文清面前。车门打开,男人从车上下来,身材高大,步履稳健,带着下班后的随意感,黑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个,袖子也挽了起来,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黎文清觉得有些晕乎,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男人走近,然后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玩得开心吗?”男人声音没有情绪的起伏,只是平平地问着,同时抬起黎文清的下巴,凝视着他。黎文清皮肤白皙,酒气在他脸上晕红了眼尾,唇也红。黎文清舔了舔唇,眼神带着些迷离,回答:“还行。”话落,黎文清的腰侧传来痛感,同时唇上也被咬了一下,但时间持续得很短暂,触感一触即分。黎睿咬了咬后牙槽,手环上他的腰,带着些许强硬意味把他带到车上。车厢是沉默的,气压有些低,但在这股微底的气压中,黎文清勾唇无声笑了一下,正在给他扣安全带的手也因此停顿了下来。感觉到黎睿动作的停顿,黎文清微抬头,将刚刚在车外一触即分的吻延续。车内的气息逐渐暧昧了起来,不过没持续多久,黎睿轻咬了一下黎文清后就打算将他放开,但衬衫领口却被扯住了。“别生气,好不好?”,黎文清声音很轻,是安慰是哄逗,但撑在他身上的人并没有回答。黎文清抓着衬衫的手用了些力,牵引着自己往前凑去,同时舌尖轻点那双抿着的薄唇,试图把它再次撬开。似乎是抵抗不了,最后男人叹了口气,把牵扯出来的安全带又放开,把懒洋洋地靠在靠背里的人圈进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等到一吻结束,黎文清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腰上也多了几个骇人的指痕。黎睿把他衣服拉好,再次拉过安全带给他系上。黎文清靠在椅背里,平缓气息,等黎睿启动车子时他突然记起来什么,拿出了手机。黎睿方向盘打了个弯,转脸看他,黎文清察觉到视线后把手机反转给他看,下一秒,黎睿黑了脸,扭开了头。黎文清只是给纪言郗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先回k市了,他本打算后天回去,但……黎文清看着黑着脸开车的人,无声笑了笑。……此时,一个高档小区门前,一个金发男孩担忧地看着被贺肖搂在怀里的人。“肖,你确定你自己可以吗?你确定你不会发病吗?”这是基于贺肖在饭局上让他瑟瑟发抖的种种诡异行径而提出来的问题。贺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并没有回答金发男孩的话。金发男孩得不到回答,知道自己说什么他这难搞的首号患者也不会听的,所以最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两瓶药。“先吃这个,半小时后吃这个,一样两片。”金发男孩把药递过去后,就转身上了车,他关上车门后,看着镜子里的人带着真正的“药”进了小区。他嘟了嘟嘴,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看来我马上就可以毕业咯~”……混沌……好乱……头好疼……明明路的尽头就在眼前,为什么总也走不到……路面突然从脚底龟裂,向两侧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豁口!“呃……”纪言郗在剧烈的失重感中梦猛地惊醒!也许是梦太真实,惊吓过度,纪言郗一动也不能动地躺在床上,只有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平缓了一会儿后,再次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脑海突然像失控的电视,走马灯似的回放着昨晚饭局上的不同画面,同一时间,沉睡在夜里的闷疼又像一个刚认识没多久却很自来熟的朋友一样和他的心口打了招呼。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处理这股随着意识的清醒而逐渐加剧的绞痛,又或者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排解。他的脑袋自动对今天做出了大体的刻板安排,他该像过去两年多的每一天一样,起床洗漱穿衣再去公司,然后投入到似乎怎么也不可能做完的工作中,用过去两年半里自己惯用的招式去解决这份煎熬。他深呼吸了一下,想,该起床了。于是他准备掀开被子起身。“铃……铃铃……”这是他抽手时带出来的声音,且没能抽回手。???纪言郗懵逼一瞬,再次抽手,但依旧没能抽回来,同时清晰地感觉到了手腕上有个皮质环!接着,就像是沉睡的皮肤感应机制突然觉醒,四肢腕上环着的皮带质感沿着神经一路传递到了大脑。他被铁链锁着四肢绑在了床上!纪言郗狠狠地皱眉,偏头看向没有完全拉紧,露进来一点光线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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