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襟,暴起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不过分夸张,他向保镖下达一条令人困惑的命令:“给他找最好的医生治好,然后把他放走。”保镖走的时候,看着靳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靳敖冷冷回敬他一眼。接受到信息的保镖像扛麻袋一样扛着杨俊快马加鞭的跑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问。巷子里发生的一切他刚刚都听到了。乖乖,谁敢惹这幅凶神啊?下场指不定就和他身上这半死不活的一样!靳敖见人被妥善处理好,抻了抻自己的上装,整理好身上的褶皱后,确认自己并无异样后,就无所谓地双手揣着兜,回医院去了。等靳敖回到医院的时候,白和璧已经从手术室中被推了出来。等在手术室门口的宓鹏见他表哥迟迟不归,就自作主张地把白和璧送进了病房,并按照靳敖的安排发了消息过去。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他表哥的消息,他的心里直打鼓,也只好安安静静地守在白和璧身边,不敢造次。他这一看见高大的男人,仔细观察对方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才迎了上去,抱怨道:“哥,见和璧哥出来,我就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你怎么一条都没回我?”靳敖这才想起自己手机落在包里了,他从包里顺出手机,看着因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的手机,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见他这一番动作,宓鹏眼睛滴溜溜地转:“你这回可不能怪我了,我可是按照你的安排办的事,是不是得有点奖励啊?”靳敖自认理亏:“行,下次就带你去找s大的那位艺术系的老教授。”宓鹏高高兴兴地蹦了一下,然后想要去亲亲热热地抱靳敖,可是被男人死死抵住肩膀,坚决不让脏东西上身:“恶心不恶心?你别做这么肉麻的动作!你还没和我讲白和璧现在的状况呢。”宓鹏扁嘴,见他表哥誓死捍卫自己清白的样子,只好一板一眼地把医生的话复述给靳敖。男人从他表弟口中得知对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才像巨龙一样守在自己的心上人身边。转瞬,宓鹏又笑嘻嘻地看着男人忙上忙下宛如保姆的样子,兴致盎然。靳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实在是被盯得烦了,就把人轰出了病房:“赶紧滚,你在这里不觉得脑子发光吗?”宓鹏摸摸自己的脑袋,他还没看够靳敖的笑话呢:“我才不是电灯泡!我是你们感情的催化剂,最最伟大的助攻!你这是卸磨杀驴!”靳敖看着他上蹿下跳的样子,嘲道:“你高中化学及格没有?催化剂在反应前后是不会改变质量和化学性质的,所以你也得全须全尾地滚出我们之间的感情。”宓鹏说不过他,被男人强硬地推出了房门,吃了一记重重关上的闭门羹,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送走了自己闹腾的表弟,靳敖这才有时间和躺在床上的白和璧安静地独处,脸上的表情这才变得收敛而沉稳。他悠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卸下了在外人面前所有的面具。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能以自己最真实的面貌来面对他的爱情。靳敖弯着腰站在病床边,贴近身下人的脸庞,鼻尖对着鼻尖,静静地看着床上因为被长时间浸泡而显得脸色苍白的白和璧,手臂不住地痉挛颤抖。他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安静地趴在白和璧的床头,用目光着迷地描摹对方的每一寸肌肤纹理,每一处他所喜爱的地方。忽然,靳敖伸出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冰冷,指缝间还带着干涸暗沉的星点血渍,又把手收回到怀里,在衣襟上擦干猩红的痕迹,等到捂热了,才将大拇指在自己的唇上印了一下,再把它置于对方的唇间,轻轻地摩挲。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吻,也是他的秘密,他以前在对方睡着时也悄悄做过。在这四年间,他曾无数次回忆过这个不能算是吻的吻饮鸩止渴,依靠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慰藉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艰难抉择和考验。指尖感受着柔软的触感,靳敖回想起了他们彻底拉近距离的那件事。--------------------宓鹏:采访一下靳敖先生,请问你在国外究竟是如何做到一边管理好家族企业,一边成为全能铁人的?靳敖(深沉):这就是《重生之我是都市特种兵王》带给我的自信。白和璧:……-准备进入chapter41玺玉嘟嘟白和璧的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两下。收到信息的时候,他刚刚准备下班,收拾好西装外套和公文包,正打算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谁会在这种时候给他发消息?他打开手机瞄了一眼:“和璧啊,你现在还打算在外面住吗?”这是他爸的发来的短信。很难想象,此时在外人眼里威风凛凛、威严十足的白董事长,在询问自家儿子时,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白和璧知道,这条短信代表着他爸在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和被他妈侧敲旁击后,总算想通了他是同性恋这一事实,特地给他发来求和的。自从他遭受过那次绑架之后,他爸就神经兮兮的,连在初高中时期单独放他住宿舍都不放心,还特别叮嘱了当时他们学校的教务处,让他特别办理了走读生的手续,让他最信赖的陈管家开着车,每天不辞辛苦地送他上下学,就连高三高考前的那一段最紧张的时期里,白元恺都不愿意松口,一度坚持自己开车送儿子上学,以示他对儿子的关心。还是他高考完之后,年满十八岁成了人,才正式地向他爸提出自己一个人去离家近的s大住宿。他当时在家里提议了很久,才争取到独属于自己的人身自由,可即使是这样,他爸妈每个周末都得来学校看他一趟才肯放心。自己因为性取向而“离家出走”,除了向他们坦白自己同性恋的身份,也是为了让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真真实实地看到,自己独立生活的决心和毅力。不过这次放他出来这么久,他爸估计也是担心坏了。白和璧沉吟片刻,指尖轻点屏幕:“爸,你别担心,我一个人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过得很好,不用操心我。我正在这边和我的同学们尝试创业,你也知道,我这边的公司才刚刚起步,片刻都离不开人,我需要一个离公司近一点的处所来方便我处理事务,所以这段时间就先不回去家里住了。”“哼,”他爸骂骂咧咧,“你离家出走就算了,如今我都这样问你了,有什么工作比你爸还重要?”白和璧套上了搭在小臂上的西服外套,按下电梯下行键,看着他爸没两句就暴露傲娇本性的话语,失笑着摇了摇头,回道:“爸,我不能总在你的羽翼下安然的度过一辈子,我总得自己见见风浪,就像现在一样,我自己一个人创业能学到很多之前课本上学不到的内容,这些实践经历让我受益匪浅。”白元恺不依不饶,故意歪曲他的意思:“那你就是说跟在你爸这个s市最杰出的企业家身边学不到东西咯?”白和璧抚了抚头,无语道:“爸!别无理取闹,也别太自恋!”“臭小子,还敢说你的爹的不是!?”白和璧拿出杀手锏:“爸,你真别闹了,我现在要开车,你再闹,我要叫妈了!”对面噤了声。谁不知道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白元恺白董事长最惧内,活脱脱一个妻管严。过了一会,他爸才磨磨蹭蹭地给他发信息过来“你好好开车,别叫你妈!她还不知道我给你发消息的事情呢,”白元恺很懂得转移话题,“对了和璧,你们高中的班主任,就是你们谢老师今天上午给我发消息说,这周末想请你回s大附中,鼓励一下他们这届新开学的高三好好学习,做个简单的演讲,顺便给当时我给你在学校设的基金会做个感谢仪式,说是今年资助的学生十分优秀,考上了很好的学校,都想感谢你。当时他在学习上也帮了你挺多的,我也就没拒绝,说要看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白和璧刚插上车钥匙,把车开出地下车库,就看到他爸给他发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还附上了一张他和自己高中班主任的聊天记录。他打了打方向盘,这个以他名义设立在s大附中的基金会他是知道的,名叫“玺玉”,取了他名字里的意象。当时他爸得知他高考考了全校第一,总成绩位列全省前十时,笑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就捐了一大笔钱给学校成立基金会,底下的项目在造福学校基础建设的同时,更重要的是救助一些生活贫苦的学生。基金会还为此专门设立了一个特别项目,当时他爸给了他好几个备用名让他挑其中一个作为该项目的名字,最终他选中了“曙光计划”这个名字。“曙光计划”每年有几十个名额给到那些新入学,在生活上有困难的学生,只要通过严格的审核后,基金会就供他们接下来三年的学费和基础的生活费。在他毕业的三年来,“玺玉”基金会已经帮助了二十多名经济困难的学生成功考上了大学,甚至有人还拿到了国内综合排名前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白和璧蛮久没回去过了,他还挺想老师们的,趁这个机会和他们叙叙旧,放松一下也不错。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他送进医院的靳同学,好像就是这届高三的吧?自从那天在医院告别之后,才过了一两天,靳敖就开始每天敲他的房门说要还他医药费,他拒绝了几次,对方后来甚至把钱用信封包着,放在他家门口的邮箱里,无奈之下,他才收下那份于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医药费。就凭这件事,他对靳敖的印象就不错。如果自己答应去的话,他会不会碰见小制冷机?白和璧犹豫片刻,还是没抵住心里若有若无的探究欲,打字回复道。“好,这个周末我不算很忙,爸你帮我答应了吧。”s大附中。“靳敖,下节课下课后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点事找你。”课间时分,正在埋头题海奋笔疾书的靳敖被轻轻敲了两下桌角。靳敖被打断了解题的思路,他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站在他桌子旁的班主任。他们班主任是教英语的,还是他们年级组的组长,叫蒋雨泽,已经四十多了,但从外表却完全看不出来,穿得时尚得体,还像二十五六刚进社会的年轻人。同时,她为人知性大方,温柔解意,笑起来能让人如沐春风,同时自身教学水平也好,有着二十余年的英语教学资历,被关起来出过好几次高考题和阅卷组长,因此深受男男女女同学们的喜爱,每天靳敖都能不下多次地听到周围人对蒋老师的彩虹屁和花痴,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平日里,他和蒋老师的交流仅限于课上的学习和一些必要的班级事务的处理,此外私下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所以,她找自己有什么事?靳敖本来想先问问她大概的情况,但上课铃声已响,他不好让班主任多等,只匆匆说了一声“好”,蒋老师就踩着小碎步,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了。他趁着老师讲话的间隙喝了口水,清理掉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不好猜测,按压下一些无谓的负面情绪,就进入了认真听课的状态。直到下课铃声响起,等着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说完下课,他不急不慢地誊写完黑板上的笔记,这才起身朝教师办公室走去。当靳敖走进办公室时,蒋老师正在电脑上的excel表格上做着批注,脸上带着笑,一见到他就朝他热情挥手。“靳同学,这次八校联考的成绩刚刚送到我手上了,你考得很不错,是所有学校里的总成绩第一!”班主任把电脑屏幕向外移了移,让靳敖也能看到excel表格上的排名信息。他们班同学的成绩都被蒋老师用黄色标识了出来,筛选后按照排名从高到低排列,最后还有备注栏,用加粗的宋体字写着针对每个同学优势点和薄弱点的分析。她继续道:“我教的英语你也考了148分,是在作文和口语上各扣的一分,我们学校已经两三年没出过你这么好的苗子了,到时候上课时,你可得好好和同学们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只是考试上的事?靳敖松了一口气,沉稳地答应道:“还是老师教得好,如果没有老师们的耐心指导,我是考不了这么高分的。”蒋雨泽笑弯了细眉,显得更温婉可人,朝周围旁听的老师炫耀道:“你们看看,靳同学不仅成绩好,人也谦虚!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还是你自己的功劳要大一些,我们这些引路人可担不起这么大顶帽子。”即使被如此夸赞,靳敖也只是十指交叉地置于身前,面上却不显露任何情绪:“谢谢老师夸奖,我会给同学们好好聊聊考试的方法和技巧的。”语毕,他还是多问了一句:“老师,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的确还有一件事,”蒋雨泽笑够了,拍拍脑袋这才仿佛想起来正事,“靳同学,我要先向你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报名了‘曙光计划’这个项目呀?”听到这个名字,靳敖猛地攥着已经洗到泛白的衣角,抬头看她:“……是的。”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曙光计划’是专门为家境贫寒的同学设计的,就算明面上都是一片溢美之词,但涉及到大笔的金钱往来,背后的议论和非议自然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