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嘉言本是威武将军身边的人,一待回京,威武将军便让他跟了杨飞翼。
罗嘉言见了杨飞翼,听毕他的话,马上道:“在下这便安排人看着角门,定会掀出那等想生事之人。”
杨飞翼点头,另问道:“以罗先生之见,我府中两位夫人如何?”
罗嘉言拱手道:“将军内宅之事,在下不便置评。只有一句,圣上既说过两位夫人皆是贤妻,不分大小,将军也宜一碗水端平,不落人口实。”
杨飞翼沉默一下,待罗嘉言告辞出去,便喊来杨飞花之夫婿许良吉,吩咐道:“这阵子芳娘院子中用了何物,置办了何物,照着单子也给玉娘送一份过去。”
许良吉嚅一下嘴唇,悄悄看一眼杨飞翼的神色道:“可是岳母和花娘交代过,不许给东院送东西。”
“糊涂!”杨飞翼骂一句,喝道:“将军府是谁在做主?叫你送就送。”
许良吉吓得不敢作声,忙忙点头,一溜烟走了。
杨飞翼吩咐许良吉给潘灵玉院子送东西的事儿,很快就传到宋流芳耳中。
宋流芳不敢置信,问周嬷嬷道:“将军当真这样说?当真说东院一并物事,事事要与我看齐?”
周嬷嬷点头,叹气道:“在书房里中侍候的小书僮泼墨,可是咱们的人,他但凡听到什么,全不敢隐瞒,自会一一来告知。”
宋流芳气道:“将军此是何意?他之前承诺,说道只把我当夫人,东院那位,也就供一口饭,让她多活一些时候而已。现下这是……”
宋流芳轻轻合上手里的书,看着窗外道:“从前在娘家,我因不是嫡出,被怎么对待,嬷嬷你是知道的。不要说祖母和母亲如何冷淡了,就是大姐二姐并一众堂姐妹们,又有哪一个把我放在眼里?我处境如此,三姨娘的处境更是……”
宋流芳嘴里的三姨娘,是她生母柳姨娘。
宋流芳说到这里,轻轻抿嘴,继续道:“我女扮男装,拼着生死到了边关,好容易得爹爹看重,将我许给飞翼,还以为从此妻凭夫贵,能吐气扬眉了。谁知道到了京中,飞翼家中原配却未亡,让我再度被姐妹们嘲笑,说我跟三姨娘一样是‘妾’,我怎能忍?”
周嬷嬷看看四下无人,便小声道:“夫人也不须忧心,反正已做下了局,不信将军不疑心,也不信东院那位遇着此事还有脸活着?”
“出了这么一桩丑事,相信潘府不会再提起这位女儿,其它有关的人,只会想着遮掩,不会再多说什么。除了这个眼中钉,夫人也好清心些。”
宋流芳袖子遮了脸,哽咽道:“我倒想做一个清正的贤良人,但……”
周嬷嬷过去轻轻拿开宋流芳手中的书,小声道:“夫人,您若什么也不做,便只能任凭欺负。您有勇气跑去边关,怎么没勇气破解今日这困局呢?您只须记住,一切不是你的错,都是老天作弄。且您过得不好,三姨娘焉能好?”
宋流芳放下袖子,拿帕子印了印眼角,压下刚刚那点柔软心肠,吩咐了周嬷嬷几句。
这会儿,东院诸人却在欢呼。
申嬷嬷看着一院子东西,揉了揉眼睛,问许良吉道:“没送错地方么?全是给东院的东西?”
许良吉点头道:“没错儿,是将军让我按单子送来的。”
说着把单子递给申嬷嬷。
申嬷嬷接过看了看,又递给入画。
入画看毕,惊喜道:“有上等龙井和碧螺春呢!大夫人从前最爱喝这两种茶,今晚倒要煮水泡上一杯让夫人尝尝。”
孔嬷嬷和花嬷嬷见地下堆放的东西,正是她们东院紧缺的物事,也是一脸惊喜,齐齐道:“就知道将军念旧情,还记挂我们夫人。”
送走许良吉,申嬷嬷进去见潘灵玉,把单子递与她。
潘灵玉随意看一眼单子,便让申嬷嬷收起来,一时却有些心神不定,皱眉道:“嬷嬷,我总感觉今晚会有事发生。”
申嬷嬷神色有些复杂,小声道:“将军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今晚定会过来,可不是有事要发生么?”
潘灵玉摆手道:“不是这个!”
她蹙眉道:“西院那位,不会让我好过的。”
申嬷嬷摊手,“二夫人再如何,还能强拉着将军,不让将军过来不成?”
潘灵玉坐回椅子上,托腮道:“这么说,东院今晚一定会热热闹闹的?”
她话音一落,突然一笑,拍手道:“嬷嬷,你且打听着将军什么时辰过来,候着时辰,咱们做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