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苜站在唯一的空位边这么想着,就见少年领了午饭径直走过来坐下,闲着无聊的苏苜也不想挪动位置,于是就趴在他身边的桌上撑着脑袋看他吃饭。
出乎她意料的,小可怜吃的特别多,看起来慢条斯理却吃得很快,苏苜看得瞪目结舌,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起了少年的乱发,她突然就看到了少年耳根处一颗有些特别的小痣。
竟是深紫色的。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画面,像是她在帮一个极亲厚的人剪头发,身为一只鬼竟会觉得心里温暖慰贴,习惯了刺骨冰冷的她忍不住想要贪恋,但却抓不住,只剩一道乖巧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
“姐姐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应该是原身的记忆?苏苜眨眨眼睛,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在少年白得透明的脸颊皮肤上——没点气色,也没点肉。
许是没有找到赚功德的方法有点无聊,又可能是那一闪而过的温暖记忆催动的潜意识,苏苜偷偷地把按份额分配的病号餐不动神色地添给岐之泠,还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感觉到他身体一僵,苏苜恐怕是自己的阴气冷到他了,赶紧猫的远远地,从他身侧绕着餐桌小跑到了他的对面,又忍不住趴到桌上凑近瞅他神色。
嗯,应该没什么影响,吓死她了,可别功德没赚到,自己这个厉鬼一不小心就先把看上去很是易碎的关键工具人给害死了。
若是岐之泠能看到苏苜,也就能看到她此时胸前不经意露出的波澜风光,还有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又纯又欲的美人目。
他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食物怎么吃都吃不完,而是沉默地专心地进食,直到再也吃不下起身离开。
苏苜知道他不是个哑巴,也明白他不怎么说话的原因,但莫名地就是突然有些想听听他的声音会是怎么样的,再加上无所事事,便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赚功德需要得到别人真诚的感谢,可别人连看到看不到她,又要怎么感谢她?再加上她现在碰谁就是害谁,又要怎么救人?
夜耿可真是会给她增加难度。
苏苜的拳头痒了痒,空间里的夜耿抖了抖。
用来放风和吃饭的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还不能回去,岐之泠在一众疯疯癫癫的病人中间格格不入,他独自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低头看着地面。
苏苜自己坐不了秋千真有些惋惜,见岐之泠坐在上面却一动不动,遂恨铁不成钢地将阴力假装成风,小幅度地推着秋千,岐之泠像是没发现秋千上坐了一个他还能被风吹得荡起来的怪异之处,只是扶着秋千的手紧了紧。
身后隔着花坛,恰好有两个看守背对他们在小声交谈。
“你也是刚上任的?”
“你也是?我原来是卖寿材的。”
“我原来是买棺木的。”
这两个职业非常受欢迎,两人神色都有些得意,寒暄了几句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你也是因为连环自杀案来的?”
“对啊,要是能撞见鬼该有多好啊,这家医院真不错,听说今天早上有个护士撞见了,激动的昏了过去,醒了指不定怎么炫耀呢。”
“真的?也不知道她撞见的是不是和自杀案有关的鬼。”
“说不准,听说自杀案那鬼是个黑影杀身恶鬼,见过的人不久后就会自杀。”
“哦?被他杀死的人可真幸福啊,这般便很有可能也能成为黑影杀身鬼呢。”
“我可不就是为了能变成黑影鬼来的么!”
“我也是。”
苏苜听了只有一种三观尽毁的感觉。
合着那个小护士反应那么大,不是因为被吓到了,而是太激动了?
随后她脑中便冒出了一个想法——她帮他们变成鬼,他们不就能看到她,也能对她感恩戴德了么?
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做好事?说不定在她的概念里不算,但在这个世界的人的概念里算呢?
苏苜陷入了世界观的玄学中,没有注意到秋千上的阴沉少年虽然依旧一动不动,但却背对苏苜,轻轻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