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里一个劲地向席尔梅斯发出质问。一旦没了席尔梅斯武断的援护,这个男人压根无法自行决定重大事件。虽说他具备处理行政事务、管理官员的能力,确实是个能派上用场的人,但在发生紧急状况的关头,根本依靠不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不能轻易离开亚克密姆了吗?”
这点让喜好野战的席尔梅斯相当不快,但他很快改变了思考方式。说到国都亚克密姆的城墙,在密斯鲁国内当然是最高、最厚重、最坚固的存在。可以以城墙为据点笼城坚守,再以新王的名义发布“讨伐逆贼邱尼普”的勅命,散发至全国四方。假如邱尼普够机灵——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他就会折返阿卡夏,坚守第一峡谷以南的势力圈。接下去就会进入持久战。
“不、不过,万一邱尼普攻过来了呢?”
“如果那家伙果真上钩出现在平原,我就率领骑兵将其歼灭。不必担心,宰相阁下。”
从迪吉列河的河口到第一峡谷之间是一片宽广肥沃的谷仓地带。只要控制住这一带,应该就不会战败。虽说不知邱尼普在奸智方面擅长到何种程度,应该也不可能堵住迪吉列河的流动。
席尔梅斯好不容易才让葛里镇静下来,再三关照必须确保新王和王太后的人身安全,随即离开王宫。虽说无法就此安下心来,但继续滞留王宫,根本无法指挥军队。
终于感受到愈发激烈的疲劳涌上来的当口,席尔梅斯回到了自己的公邸客将军府。他给帕尔斯士兵、特兰士兵的指挥官们分别下达了指示,在喝着密斯鲁产的难以下咽的茶水时,帕尔斯商人罗邦满脸不安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难道你以为有百万大军攻打过来了吗?”
“不,怎么可能。在这个世间,能够动员百万大军的人,唯有绢之国的皇帝而已。”
“但那百万大军好像都用在镇守国境和国内了,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大的兵力。”
“这个嘛,绢之国的国境线相当漫长。那是个很宽广的国家……据说把国境线全部连接,比大陆公路还要长许多呢……”
“这可真有意思。有时间再慢慢听你详说吧——假如真有时间的话。”
“这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罗邦满脸无辜的模样,席尔梅斯猛地火冒三丈。
“别装傻了。你明明去过阿卡夏好几次,却从没告诉过我邱尼普是那种奸诈之辈。”
iv
“祥瑞御免、祥瑞御免。”
帕尔斯商人念起避免灾祸的咒语,头和肩同时缩了起来。席尔梅斯脸上半点笑容都不见,用危险的目光凝视着罗邦。迄今为止他都不曾认真地怀疑过罗邦,但他似乎真的有些天真了。>br>
“罗邦啊,你贩卖过各种各样的商品,其中似乎也有名叫情报的东西啊。”
“是、是的,如您所说……”
“在我出价一百枚金币向你购买情报之后,你有没有恬不知耻地跑到邱尼普那边,用两百枚金币的代价把我的情报卖出去?”
“绝、绝、绝对没有。信用是商人仅有的财产……您看上去相当疲劳了,小人就此告退。”
席尔梅斯并没阻止心急慌忙地告退的罗邦。看到罗邦的态度,他也生出过立刻斩杀他的念头,但“随他去吧”的想法更为强烈。邱尼普就快发动攻击了,现在不是处理罗邦的时候。
“……不过,对我尽心尽力的人都死了。伊莉娜、卡兰、查迪……听说沙姆也死了。我还真是瘟神。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又会怎样呢……”
一旦想到菲特娜和布鲁汉,席尔梅斯苦涩的心情不禁愈发深重,到了再多一些便跨入恐怖领域的程度。莫非自己将永远不得安宁,终生持续孤独的旅程吗?在帕尔斯时是如此,率领假面兵团攻击辛德拉时是如此,眼下身在密斯鲁也是如此,分明已经有了九成的成功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软弱。不是都决定在我这一代之内在密斯鲁建立全新的王朝了吗?”
席尔梅斯将疲劳挥至一旁,开始寻找孔雀姬菲特娜。回想起来,自从邂逅了菲特娜,席尔梅斯始终在回应着她的希望行动。说难听些,根本就是受到了对方的挑唆。
和席尔梅斯结为夫妻的伊莉娜公主在政治和军事层面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她一味地为陪伴在席尔梅斯身边而欢欣,喜欢和席尔梅斯手牵手地散步,当两人在露台上俯瞰赫拉特的街道和周围的群山时,她喜欢听席尔梅斯向她形容景色,并热心地频频颔首。
唯一让伊莉娜哀叹的,是有关姐姐米莉姿内亲王的事宜。米莉姿内亲王是马尔亚姆国王尼可拉欧斯四世的长女,在鲁西达尼亚军来袭之际,与敌人展开不屈的抵抗。当双亲投降并惨遭杀害之时,米莉姿带着眼盲的妹妹伊莉娜逃出王宫,在面向达尔班德内海的亚克雷亚城内驻守,展开了长达两年的抗战。最终,亚克雷亚城因背叛者和敌人的内应外合而沦陷,米莉姿让伊莉娜乘船脱逃,自己则从高塔上跃下,沉入了内海。
“米莉姿姐姐真的很了不起。正因为有姐姐在,亚克雷亚城才能维持住整整的两年。”
听着妻子的诉说,席尔梅斯不禁心想:假若米莉姿是男儿身,以国王的身份统帅马尔亚姆军,说不定马尔亚姆根本不会亡国。
而即便撕裂席尔梅斯的嘴,有一个秘密他都不会告诉妻子。当年侵略马尔亚姆的鲁西达尼亚军阵,席尔梅斯也位列其中,给当时的王弟吉斯卡尔献计献策,提供军事方面的谋略。偶尔他也亲自率兵上阵,和马尔亚姆军展开交战,有是也去地方上的城镇和村落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