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异母兄弟卡迪威争夺莎莉玛失败的时候,拉杰特拉气馁又懊悔得几乎睡不着午觉。那绝非单纯的恋情或爱情的问题,关键在于继当时的国王卡里卡拉二世的第二大实力者马赫德拉将爱女许配给了卡迪威,换言之,外人怎么看都会认为下任国王将是卡迪威。但这也成为了马赫德拉人生之中唯一的、同时也是最为致命的失败。
自己并非是在怨恨马赫德拉。假如自己是马赫德拉,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拉杰特拉如此暗忖。然而,一段时间内让莎莉玛转变成了自己的敌对关系,既显得遗憾,又是他的一个缺陷。
“就算身为女王,还是很可惜啊……”
分明已经下定决心让莎莉玛和卡德裴西斯结婚了,拉杰特拉却依旧让迷惘的感觉复活过来,一点都不像是位名君。
仔细想来,只需把卡德裴西斯捧上邱尔克国王的宝座,就已经是给了他一份天大的恩情;而且又不是对方主动请求的,自己也完全没必要把辛德拉首屈一指的美女奉送给他。这样做未免也太大方了。
“过度施恩也会有害,还是应该做得恰如其分才对——真是个教训。”
拉杰特拉的头脑在恰当的时间,从恰当的场所引用了恰当的警句。
某人正凝视着离开王宫、走在返回宅邸的路上的莎莉玛一行人。那个马背上的雄壮身姿,属于巴里帕达将军。
“哦,那就是莎莉玛小姐吗?”
有好几年在东方国境负责攻防的巴里帕达并非初次见到莎莉玛,但当时的莎莉玛仍然是名少女。彼时的莎莉玛清纯无比,此时则更为华丽绚烂,比冬季的太阳更加耀眼。
巴里帕达茫然地目送莎莉玛的背影,双眼中隐藏着让人尽量避免正视的某些东西。那是比在密斯鲁国的邱尼普注视孔雀姬菲特娜的目光更加危险的光芒。
vi
翌日,拉杰特拉二世改变了自己那个“辛劳王”的称谓。那绝非一时冲动或什么笑话,而是当真改称自己为“苦恼王”。
“喔喔,辛德拉的伟大诸神哟,身为您们忠实下仆的我究竟犯下了何等罪过。请您们把毫无罪过的可怜信徒从不当的苦难之中拯救出来吧。”
辛德拉众神似乎比帕尔斯的武将们更宽大,没有石块或唾沫从任何角度飞向拉杰特拉。取而代之的则是头和胃部令人不快的疼痛一齐袭来。这可谓拉杰特拉即位以来空前的大事件。
“话说回来,巴里帕达那个混蛋偏偏钟情了莎莉玛。就连我都一忍再忍,才下定决心把她送给卡德裴西斯的。可恶,到底该怎么做,又不能翻脸。”
拉杰特拉边甩头边发出呻吟。又不能大放厥词地说“不过是个女人”,过去帕尔斯的欧斯洛耶斯旺和其弟安德拉寇拉斯关系转为恶劣的理由,不正是因为一个女人吗?
巴里帕达拥有安定东方国境的功绩,拉杰特拉也打算大方地给予回报。他计划赋予对方“上将军”的称号,让其叙任太守并位列贵族。这些奖赏尚且算是免费的,但接下去拉杰特拉还将赏赐一万枚金币和三百根象牙下去,就算是某种特例了;更遑论还要馈赠巴里帕达十个年轻美貌的女奴,简直堪称奇迹。
在帕尔斯的使节团呈上三万枚金币并归国之后,拉杰特拉立刻将巴里帕达宣入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其大加恩赏。巴里帕达还被允许坐在绒毯上摆放的圆座之上,这可是一种破格的名誉。
直到这一步都还相当顺利,但此刻距离让拉杰特拉吓得几乎从王座上翻倒,并没有间隔太长的时间。在听完国王大量的赏赐之后,巴里帕达在圆座上摆出双腿盘坐、双手着地的姿势说道:“承蒙陛下费心,微臣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不过,臣不想要爵位或金钱,臣打从心底希望能够迎娶前任世袭宰相马赫德拉大人的千金莎莉玛小姐。臣在此跪拜,万望陛下恩准。”
巴里帕达钻牛角尖的表情与其说是认真,更该形容为深刻。敏感地觉察到这点的拉杰特拉,不禁在心中慌了手脚。
“惨了,糟了,危险。该死的巴里帕达,在只有你我两人的时间说这个还好,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脱口而出,不能对这家伙掉以轻心。”
假如真把莎莉玛许配给巴里帕达,不但会遭到“身为国王竟然破坏约定”的谴责,当然还会遭到卡德裴西斯的怨恨。但反过来说,假如让莎莉玛和卡德裴西斯结婚,怒发冲冠的巴里帕达可能采取的行动根本无法估量。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前几日在帕尔斯的使节面前,有胆量朝“猛虎将军”达龙射箭的男子,争斗心不可谓不强。
文武百官屏息静气地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从是非角度来说,理应是巴里帕达退让才对。莎莉玛和卡德裴西斯之间已经有了媒妁之言,定下了嫁给卡德裴西斯的事宜。
“只不过,这份不知是恋情还是爱情的替代品,可是是非善恶之外的疾病啊。如果有治疗这种疾病的灵药,我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正因如此,才导致了拉杰特拉向众神祈祷的局面。
“巴里帕达啊,虽说你很可怜,但莎莉玛小姐已经和卡德裴西斯卿定下了婚约。你还是果敢地放弃,为他们送上祝福,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度量。”
若当真能够直面巴里帕达,如此晓以大义,拉杰特拉也就能够称得上是一代名君了。然而,这个厚颜无耻的青年国王在面对巴里帕达之时,不知为何却产生了某种隔阂。虽说尚未达到恐怖、猜疑或不安的程度,应该说是如同晴朗的天空转变为微薄的昏暗。
无论如何,这都是无法立刻作出答复的话题。
“陛下。”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