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三少爷说择日不如撞日不过是随口一说,他是真没想到这位爷真这般说风就是雨,说要去马场立马就要去。
大哥说他们骑射功夫好,绝对出不了事,这话其实说得太绝对了。
大哥的骑射功夫是大伯教的,自然是能称得上一句不错的。
他不一样,从小他阿玛就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也就没在这上头教他太多,他也没在这下头下过苦功夫,因此他的骑射功夫只是还能看得过去罢了。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去什么马场,可他大哥好不容易肯带他出去玩,他又实在想去,来的路上他和大哥说好了,马场他去,要结交人他也去,不过马他就不骑了,他胆小,怕出事。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他不想骑马,却还是上了马,他怕出事,还真就出事了。
这马场她们有这位爷带着,进来的还算顺利,唯一的问题,出现在了挑马匹的时候。
这位爷从前是常来这马场的,所以他是有自个儿的马的,且还是匹千金难求的好马。
这一路上他大哥一直在找这位爷说话,他压根儿就插不上嘴,所以他一直在观察这位爷。
然后他就发现这位爷从进了马场开始眉头就一直皱着,等见着马场的小太监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这位爷难道嫌这小太监对自己不够恭敬,所以心情才更差了?
可也不对呀,这小太监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要他说,不仅没什么不妥之处,反而恭敬得有些过分了,那这位爷是在气什么呢,他想。
不是人,那就只能是马了,可这马在他看来称一声俊勇都不过分了,这位爷究竟还有何处不满意呢。
“爷问你,爷这马,有几日没吃上食儿了。”弘时又看了一眼他的宝贝马,然后才问道。
“爷您这是哪里话,小的怎敢不给追风喂食儿,实在是这几日追风不知是怎么了,不肯吃东西,这才瞧着没什么精神。”牵着马的小太监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他连忙道。
“你是说追风病了,可让人来看过了,是什么病?”弘时这下是真急了,连脸色都变了。
“看是看过了,不过那位医士说追风应该是太久没见着您,又太久没出来活动,所以才吃不下什么东西的。”小太监回想了一下那位医士的话,说道。
“那今日……”
“奴才求您了,今日您另选一匹马可好,追风由奴才牵着在这马场上跑跑便好,奴才保证,下次您来追风一定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无精打采了。”
小太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爷是想让追风好好跑上一跑,可就追风今日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算这位爷是追风的主人,骑上它怕是也要出事,所以他想都没想便说了这样的话。
这小太监其实还真没猜错,弘时对自个儿的骑术有信心,对他和追风的默契也有信心,他的确是打算今日要让追风好好跑一跑的。
可他后来又想,这是他被过继之后第一回来这马场,他行事还是收敛些好,至少大的乱子的绝对不能出的。
他今日可是带着人进来的,这要真出了什么大乱子,那不就让人看笑话了吗,弘时想。
马又不像人,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知道自己去找大夫瞧病。
马呢,除非养马之人或是主人足够细心,不然还真发现不了马病了。
这是皇家马场,一切自是都以皇子们优先,皇子之后才是宗室,宗室之后才是重臣之子。
皇子们都是有自己的坐骑的,一般都不会换马,但若这马病了,那就不换也得换了。
马场的马虽不用跟着主人上阵杀敌,可终究还是会老,这一老,可就不能再待在马场了,它们就会被送去别处。
马场每隔一段时日便会送新的马匹过来,要想骑它们,就得先驯服它们,这也是大家都爱来这马场的原因之一。
弘时自从被过继出去之后心里其实就憋着一股气,这气上不去下不来,就堵在他胸口,弄得他难受极了。
没来马场他还不觉得,此刻站在了马场上,他觉得这气好像稍微顺了那么一点。
他一直在琢磨,他要做什么这气才能真是顺,到了马场才想起来他把这茬儿给忘了,跑马比喝酒有意思,驯马比跑马还有意思,这样他若是气还顺不了,那可就真没法子了,弘时想。
不过他也不是那喜新厌旧之人,就算要去驯别的马了,也没忘了让人把追风牵下去好好照料。
去马厩挑马的路上他还在想,难怪弘旺那小子前几日在这马场待了整整一天,敢情他不是来跑马,是来驯马来了。
就是不知弘旺那小子驯的是哪一匹马,又有没有真将那匹马驯服。
他实在好奇,也就随口问了一句身旁的小太监。
然后他就发现那小太监说话支支吾吾,眼睛还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