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话,就实在是太可惜了。”他继续说。
所有人都充满希冀地望着她。
但最后松虞只是波澜不惊地笑了笑。
“我们按原定档期上映。”她的声音很温和,但也不容拒绝,“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不必再议。”
她想,这真的是很奇怪。两年前在电影节的颁奖礼上,她是那样的迷茫、耻辱和痛苦。可是就在刚才,当其他人试图游说自己的时候,当张喆说“你很有希望得奖”的时候,她的内心居然没有任何感觉。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报复的渴望。
因为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她依然对拍电影充满热情。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已经不需要再靠任何的奖项,或者是票房成绩来证明自己。
所有这些条条框框,都是别人所设定的标准。
而现在,她自己才是唯一的标准。
其他人仍然欲言又止地望着松虞,但看她态度这样毫不动摇,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就散了吧。”松虞说,“今天各位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
她漫不经心地朝会议室外面走,同时重新打开了手机。
消息砰砰地弹出来。原来池晏给自己打过好几通电话,后来又换成了文字简讯。
【池晏:还在公司?】
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的消息了。
她望了一眼窗外。天早已经全黑。
【松虞:开会,刚结束。】
最近他们时不时会通电话,多半是在晚上。他依然对她的声音有奇怪的狂热。但两个人都忙,他有空她也有空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就好像现在,他迟迟没回这条消息,想必是又被公务给缠住了。
她也没太在意,将手机揣回兜里。
恰好张喆从她身后经过:“陈老师,送你回家?”
松虞:“好。”
“现在住哪儿?”
“你知道的,老地方。”
松虞已经搬回了市中心自己住的那个小房子。
本来是打算继续陪爸爸住在郊区的。但是频繁要开会,爸爸也心疼她每天都来回跑那么远,主动提出让她搬回来。
“有空的时候,回来陪我去教堂里走一走就好了。”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仍然背对着松虞,后背习惯性地佝偻着,灯光将他后脑的银发照得很清楚。耳后挂着一副老花镜,不知在读些什么。
松虞说了“好”。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从眼熟的封面,辨认出了那是哪本书。
那是《魔灯》,她小时候常常会读的一部导演传记。某种程度上,也是她的电影启蒙之一。
而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她还没有离开。
“哦,你在看这个啊。”
他转过身来,假装若无其事地举起了手中的书,朝着她晃了晃。
松虞依稀还记得,这本书封面的一角,被她不小心撕坏了。
但现在它被小心翼翼地粘了回去。仿佛完好如初。
“喏,我给你修好了。”他掩饰一般地说,“没事的时候,我经常会翻翻你和你妈妈留在书架上的书。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