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劝道:“我知道,姑娘是怕姑太太难做。可您与她感情再深厚,到底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二。”
“踏枝。”沈樱看她一眼,“姑母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范阳卢氏今已落寞,非我所求。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考虑。”
刚与萧氏定亲时,她其实想过,若不能顺利解除婚约,便去央求姑母前来提亲,嫁到卢家去。
凭借姑母对她的疼爱、凭借卢奕麟的少年情怀,她总有法子,让他们说服卢家同意娶她。
但如今的境况下,卢家与她而言,犹如鸡肋,她不会考虑。
沈樱嗓音极轻,很快飘散在风中:“我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啊。”
为己一身,不择手段。
纵是亲朋,亦可利用。
踏枝望着她的侧脸,心底微痛。
过年期间,几乎每日都有亲朋上门拜访,沈家日日都热闹不已。
转眼,便至正月十二。
这日天气不大好,眼瞅着是要落雪,灰蒙蒙的像是遮了一层阴翳,猖狂的北风卷来了沙尘,飞滚在空气中。
沈惠母子一大早便到了沈家,接沈樱前往大慈恩寺。
今日是办祭典,沈樱穿了件群青色衣衫,同色下裙,遥遥望去,深沉清淡,将她动人的艳色压下几分,略有些端庄之意。
卢奕麟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即将出口的“表妹”二字,生生咽下。
骑在马上偏过头,不言不语。
沈樱看他一眼,哑然失笑:“表哥是从此再不理我了吗?”
卢奕麟憋红了脸,却不说话。
沈樱叹口气:“我知表哥怨我。只是,表哥在我心底与亲哥哥无异,我不愿因这些事情,伤了你我兄妹情分,还请表哥多考虑考虑。”
卢奕麟闭口不言。
沈樱摇摇头,也不再言语。
沈惠握着沈樱的手,带她上马车。
马车转过几条街,眼前豁然开朗,便已至大慈恩寺。
年节当中,大慈恩寺香客不多,沈樱一行在主殿拜过释迦牟尼佛,被引入后堂。
林夫人的牌位被放在佛堂中,前面点了一盏长明灯。
沈樱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合目默念之后,俯身三跪九叩,又亲手点了香火。
起身后,往一旁的功德箱里放入香火银,对一旁守着的小僧道:“劳烦请大法师前来诵经超度。”
小僧瞥了眼功德簿上的数额,双手合十:“施主稍候。”
祭典结束时,已是中午时分。
沈樱对沈惠道:“姑母,用过斋饭再回去吧。”
沈惠应下。
却不料斋饭用了一半,天上忽而纷纷洋洋落了大雪,很快将地上铺了一层白,再也瞧不见地面的痕迹。
沈惠脸色发白,直念阿弥陀佛:“这若是困在半道上,可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沈樱抬头望了望天空,转头嘱咐:“踏枝,去问问大师们,可有厢房能供我们居住?”
踏枝颔首,离开又很快回来。
脸上有些为难:“姑娘,刚才大师说,寺中厢房已被人提前占了,如今只余我们吃斋饭的这间。”
沈樱眉头紧皱:“什么人竟占了全部厢房?”
踏枝踌躇片刻,左右张望,随即低声道:“听说,是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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