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的目光落在摇曳的蜡烛上:“父亲,蜡烛能燃烧,取决于灯芯,若灯芯成了我的,只余灯油,又有何用?”
沈既宣愕然,下意识看向掌中书信。
上面“谢渡”二字,分外清晰地映入眼帘。
谢渡,谢家。
谢太后如今稳若泰山,恣意妄为。
但,若失了谢家扶持,便犹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沈既宣沉吟片刻,问:“若朝堂上有旨,我当如何?”
沈樱面色平和:“父亲,今日朝堂上,不会宣布此事。”
沈既宣蹙眉:“可这信上……”
沈樱道:“宋妄还在。”
宋妄懦弱,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亲羌国。
沈既宣骤然失声。
沈樱起身:“父亲稍等片刻,我回个信。”
她转头去了隔壁书房,回了信,塞在信封里,递给沈既宣。
沈既宣拿回前院,给了那位长随。
那长随略一颔首,告辞,匆匆离去。
绿芙院内,沈樱坐在梳妆镜前,嗓音平静冷漠,如观他人之事:“踏枝,为我梳妆。”
“姑娘……”踏枝双目赤红,“太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凭什么,姑娘的命要这样苦。
沈樱拿起梳子,轻轻梳着一头秀发:“不必伤心,上坡的路总是难走,人要过得比以前好,总要承受寻常不能承受之压。”
“踏枝,只要是能解决的困境,便不算困境。”
踏枝哽咽着,点了点头:“我为姑娘妆扮。”
又问:“姑娘要去何处?”
沈樱弯了弯唇,目光落于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轻轻幽幽道:“秋白楼。”
方才,她给谢渡的回信当中,亦只一言。
——辰时,秋白楼一叙。
沈家的马车,停在秋白楼门前时,尚不到辰时。
沈樱下车,上楼,推开雅间的门。
果不其然,谢渡早已候在房间内,手边只一盏清茶,抬眼望向她,起身:“阿樱。”
沈樱站在门边,定定看着他,没进门。
谢渡看她:“沈姑娘?”
沈樱蓦然回神,咬了咬下唇,轻声问:“谢渡,你当真要娶我?”
谢渡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点头:“是。”
沈樱又问:“若我不嫁你,是否逃不过这次劫难?”
谢渡抿了抿唇:“宫中传来的消息,太后极为坚决。因怕陛下阻拦,今晨会让他前去太庙祭祖,三日方归。”
他顿了顿:“陛下走后,明日她便会降下懿旨,册封你为安宁公主。”
“若你不定亲,或与旁人定亲,太后都不会收手。你只有做我的妻子,才能不被旁人算计。”
沈樱抬眸,道:“你的信上说,是今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