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光幕。环境再好,那也是考场!!!距离上次蒙答案,江枫的学识并无进步,如果给这个进度加个数字,那就是,0!如果按照不考完不给出门的标准的话……这里的环境比上次那个破损的遗迹好的太多了,如春的气温,温暖的灯光,它甚至准备了床铺你敢信?这特么是准备让人考多久啊?唯一的优点是,余殊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天花板和墙壁是白色的未知材质,摸起来颇为温润。地面是米黄色的,也是未知材质,踩起来非常舒服,江枫甚至想把砖抠走。余殊目光落在床上,又定定的看了会光幕,“……这次的标准,不会是不考满分不给走吧?”江枫打了个哆嗦,“你别乌鸦嘴。”对视了片刻,异口同声道,“赵文景!”是的,她们带了赵文景。学霸救救我。只有赵文景看得懂这些文字,她最有机会出门的!江枫开始尝试联系。试了很多次,最终发挥作用的,还是上次那个耳机。赵襄:“题目……有点多……你们等等吧。”“希望我们题目一样。”说完她就没音了。余殊安慰她,“唯一的优点是,这里没什么危险。”江枫看着床,“甚至还有床。”“是啊还有床。”余殊附和她。江枫看向她,“我们睡觉吧。”余殊:“?”等待果然是漫长的,一天过了,赵文景说她还剩一半题没记下来,让她们继续坚持,加油。很快,江枫挨个联系所有人,发现她们都活的,挺滋润的……都是有龙的人,有吃有喝,要么就是不需要吃喝的,除了赵文景含辛茹苦之外,其他人都吃吃喝喝玩玩。明止和许子圭一套,代侯姬命一套,李清明墨白一套,叶瑾和赵文景一套,余殊江枫一套,叶瑜这次没来,她临时有事,在太守府观察太守。每套都很完美。就是赵文景发火次数过多,好像是因为她在苦逼做题,叶瑾在睡大觉。两天过了。赵文景进度75。三天过了,赵文景终于成功了。但是一个大大的意外落在了众人头顶。她们每套房间,题目,不一样!赵文景两眼发黑。江枫好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因为余殊的关系,她们补给最充足,所以她们是最后待解救的。“你猜我们还要待多久?”余殊幽幽的道。江枫:“……保守估计,三天?”余殊终于放弃了,安心的躺在床上,“算了,睡吧。”愤怒和勇敢可以让人发生奇迹,但是……题目不会就是不会。情绪都是白给,还不如睡觉。江枫眼睛又开始滴溜溜的转了,她将耳机收起来,拿出美酒,“阿殊阿殊,我们来喝酒。”余殊:“?”她缓缓抬起头,就看见江枫灿烂的笑容。余殊:“……”【作话】郊游(三).成为皇帝之后,江枫的美酒再次陷入了不限量供应。其实她曾经并不爱喝酒,其实现在也不爱。但是如果喝酒的同时,能有美人看,那她还是愿意的。余殊还是同意了,只是她的表情……又是一个看破一切的眼神,还带着点饶有兴致。江枫无视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内心回忆起那一次余殊的反应。她可太会哭了。她怎么那么会哭。江枫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她,桀骜乖戾的余殊,灿烂明媚的余殊,看似温柔实则拒人千里的余殊,沉稳可靠的余殊,愤怒冰冷的余殊……但是一幕幕闪过,最后变回眼前的余小殊。她们的感情真的不算容易,坎坷一路。起初她们是敌人,见面就打,毫不留情。后来她们成了塑料主公臣下,发生了一个又一个意外,她们才勉强交心,互相认可。江枫想与她做朋友,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那时她才知道,余殊是代侯后裔,于是深度复习了代侯传。她本来是想按捺住的,可惜的是,人的感情也许并不能听从大脑的控制?她越来越想靠近余殊,想剥开她虚假的外衣,想细窥她真实的内心。余殊一开始的态度并不那么抵触,她欲迎还拒,起初的抗拒全是因为潜意识不愿意被人剥开,与代侯其实关系不大。但是她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让这个敏锐细腻的女人警觉了起来。从那时开始,余殊开始旗帜鲜明的警告她,让她不要与她靠的太近,她不愿意。她说那话的时候,甚至语气还是带着笑的,但是眼神却出乎意料的认真。江枫懂她的意思。但是她没听。或者说,她嘴上听了,心没听。什么代侯不代侯的?她就是想靠近余殊,她想探究余殊心里的秘密,想知道她每一个真正的情绪和喜怒,想知道她真正的好恶。这份情绪发酵着,并没有随余殊的警告褪色,反而愈发醇厚,愈发……深刻。她想看余殊真正的笑容,而不是那份营业式假笑,不是对主公的敷衍,不是习惯性笑容,而是真心的,喜悦的,发自内心的,笑。她想听余殊的真心话,不是为她哄她,拐弯抹角说好听的给她听,又温柔又耐心的样子,就像在哄弱智主公,而是她真正的心里话,就像她笔记里那样,能在宏大处一针见血的尖锐,又能在细微处显宽宏温和。她第一次真正对她的了解,应该还是源于她的笔记。余殊再会表演,也不会在自己小时候看的书里掩饰自己,那必然是她最真实的想法,甚至比现在的她对她自己的了解更加真实。江枫看到了嘲讽世人的余殊,看见了乖戾聪颖的余殊,看到了博爱宽仁的余殊,也看见了那史笔之间,余殊冷厉嘲讽的眉眼。那有别于她一往的温和友善,是最尖锐乖戾的她,也是最温柔心软的她。她在别人朝代相继登坛祭天的时候,写“降黜太祖,不配正天,皆为谬妄”的讥讽。也在满页赞美的本纪里,写“是岁北阳大疫,东州为之清,死者十之七八,虽父母妻子亦相啖而食,死者骸骨相支撑枕藉弥二千里,春秋以来不书”的悲悯。她有多乖戾呢,江枫甚至在她的笔记里,看见她写过“盖无君而庶物定,无臣而万事理,君立而虐兴,臣设而贼生”,她说为君者“肆酷恣欲,屠虐天下”,她说“古者无君,胜于今世”。根据江枫的考据,那应该是崇德还在位的时候,年轻气盛的余小殊愤慨的一塌糊涂。甚至江枫有过猜测,余殊是不是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否则以她的谨慎,这本书肯定毁尸灭迹了,到不了她手上。江枫看到的时候,惊为天人。不过她偷偷的,谁也没告诉。后来她为了看余小殊的笔记,甚至自己搞了一套考据方法,根据余殊的笔迹,她能精准的推断出余殊的年龄。咳咳,当然,她很多时候会直接去问余殊,这个硬要说考据,其实也不能算。江枫有的时候想,余殊为什么要给她看笔记,她难道不知道她笔记有多不逊吗?看了她的真实想法,谁又能再相信她表现出来的无害不争呢?后来,江枫又渐渐明白。余殊是故意的。她其实也想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主公。书看多了,心里的想法多了,总是想找人交流,看看能不能找到与自己想法相同的人,即使没有相同的,也要找至少不讨厌自己的。很显然,余殊在这里基本上找不到什么交心人。她的性格,她的为人,她的出身和身份,都制约她找到能理解她的人。余殊的笔记按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其实真的挺惊世骇俗的,光那句被时人贬之不断的“天同地卑,川与泽平”,就能让大部分读书人毫不犹豫撕了她的书。但是江枫没有,她还一直好奇,更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