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露露露出惑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说我不喜欢她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可眼神很认真。柔软、无害,又认真。“以后不要说我不喜欢她了这种话,被她不小心听到的话,她会难过的。”林涧真的很认真。徐露露呆住了,哑口无言。草。“你再给我讲讲我和她之前的故事吧,她的喜好,她的习惯之类的呢?我都忘记了,很糟糕。”“”徐露露只能黑着脸给她讲。两人没聊多久,鹿眠就提着饭回来了。这里是冰岛,找一家好吃的且会做林涧喜欢的菜的中餐厅并不太容易,但她还是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外面还冷,她带进来一股凛冽的寒气。看到她,林涧双眸更晶亮了几分。惊喜、喜欢、爱意,欲言又止,一张白纸的林涧并不善于隐藏。不过鹿眠察觉到的,是别的一些异样。因为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室内,林涧的皮肤很白很白,一丁点红在她身上都能非常明显。鹿眠蹙起眉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去,“你眼睛怎么红了?刚才哭过?哪里难受?”她一连串的关切,又看了眼徐露露,眼神特别锋利。她怕徐露露跟林涧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徐露露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拿起包,不打扰她们的私人时间,溜之大吉。鹿眠这才收回眼神。在她身下坐着,几乎被她笼着的林涧摇了摇头,“没有,刚刚揉了一下,没有哭过,也没有不舒服。”鹿眠思量片刻,还是半信半疑,温声对她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嗯。”林涧点了点头,眼眸弯着淡淡的笑意。徐露露说鹿眠性格比较强势,要经常和她撒娇,要经常依赖她,她会感觉到幸福。看来似乎真的是这样。她这样的性格,自己之前还这样忽略她不黏她,才会闹分手的吧。“吃饭吧。”鹿眠拉开病床上的桌板,把自己从中餐厅买的饭菜一样一样的摆上桌,饭菜还都是热的,飘香肆意。虽然不记得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了,林涧闻到香味,还是会感到一阵幸福。鹿眠戴上手套,给她剥了一条皮皮虾放到她碗里,“你以前很喜欢吃这个,尝尝看?”林涧感觉更幸福了。“谢谢眠眠。”说得有点点变扭,但嗓音很甜软。正低头剥虾的鹿眠楞住了,心头蹿上类似惊喜的感觉,一瞬间以为她恢复了记忆,急切的抬眸看她,看到她纯净的眼神,那股激动又褪了回去。她垂下眸子,淡淡问道:“是徐露露告诉你的吧。”“嗯”林涧有些紧张鹿眠的情绪坠下去的原因,是自己说错了话么?徐露露说,曾经她叫她都是叫“眠眠”这个小名,其他人叫她阿眠,只有她叫“眠眠”。徐露露说,她曾经对鹿眠就是喜欢搞特殊。她也觉得这个昵称很可爱,可为什么,鹿眠听了之后,情绪低落了呢?鹿眠继续剥虾,“她的话你听听就好,不用信。”林涧却不太认同,也不想认同。她有话想和鹿眠说,一直在斟酌如何开口。鹿眠先一步帮她将虾剥完,脱去手套,站起了身子。“你慢慢吃吧,有什么事按铃叫人就好了,不用害怕麻烦她们,付了很多钱,都是她们应该做的。”“你去哪?”林涧的心好似被她牵了起来,想站起身跟她走。鹿眠心情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但她当然不会这么和林涧说。“我有我的事要忙。”闻言,林涧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嗯,好。”想问她明天还会来看她吗?鹿眠又先一步走了。好像不愿意跟她待在一起……林涧苦恼的想,看来,自己之前是真的让她太伤心了。鹿眠出了病房,上了电梯,去了医院楼顶,她没想走。时间已经很晚了,这里的天还是像白天一样,夜晚很短很短。风挺大的,她从口袋掏出了一根女士香烟,点燃,手肘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眸,对着天空吞云吐雾。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是没有黑夜掩饰,也宣泄得不彻底。“你在失落吗?”她身后不远,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的医生走近她,走到她身畔,背靠着栏杆,偏头看她。鹿眠没有看她,“失落什么?”“她把你给忘记了。”“你那么爱她,她却把你给忘了。”医生多添了一句话。说实话,她从医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类似醒不过来的病患,却从没见过像眼前这位一般的家属。明明身为患者前女友,却一人承担了所有费用,还要求所有的设施设备用的都是最好的,还为了方便照顾,在异国他乡买了房子定居,每星期几乎都来看五次,每一次都带一束玫瑰,多么浪漫又深情。可好不容等到人醒了,人却失忆了,彻底忘记了她,真是想想都是会觉得难过的事。鹿眠却笑了笑,“我并没有难过。”“真的吗?”医生有点不相信,“爱的人忘记了自己,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如果不难过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闷闷抽烟?”鹿眠吐出一缕烟圈,不知在看何处,并未回答。医生不了解她们的过去,并不懂,她也不想解释太多。她可能确实挺难过的吧,难过林涧忘了她,但也很高兴,林涧忘了她。不光忘了她,还忘了之前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痛苦,是一张没被添过一笔的白纸,她之后可以全都是快乐。这对林涧来说是好事啊,那些记忆太糟糕了。只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期待林涧能醒来,一直都有很多很多憋在心里的话想讲给林涧听,想跟林涧道个歉,想跟林涧倾诉,想跟林涧说一些没说过的话。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跟林涧说好多好多。积攒了太多太多心事,林涧醒来那一刻汹涌澎湃,要冲破堤坝,太想要宣泄,又硬生生的堵了回去。林涧失忆了。林涧听不懂的,林涧是一张白纸,她也不应该把那些伤心的往事再道与她听,刻进她好不容易纯白的记忆里,徒增烦恼与痛苦。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涧了,林涧的一些举动,一些表情,一声眠眠,都能在她心底掀起波澜,她有点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是她们现在是朋友吗?这个说法她接受不了,无论如何“朋友”这个词,都不应该出现在她们身上,是对她们的羞辱。其实,还是挺难过的。“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呢?”医生也只能这么劝她了,她不回答,医生知道自己开导不了她,默默离开了。鹿眠还是一个人呆着。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异乡城市的风光游走,长发大衣跟着风的形状在空中摇曳,整个人有种温柔又落寂落的矛盾美感。脚边散落了好几根抽尽了的烟蒂,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夹在指中,垂眸点燃。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了,也许是下定心出国难熬的那段日子,距离现在已经很久很久了。她染上了烟瘾。原本挺讨厌的,但一直很难熬啊思绪不知飘到何处,忽然,呼啸的风声中混杂了些不一样的声音,不规则的、很沉重的脚步声和橡胶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她回眸看去,呼吸一滞。不远处,林涧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作者有话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艹鱼禾、拾柒1个;101亲哭看起来是她迫切的与她求吻她的腿之前伤得很严重,医生一直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又这么久没有下过床,她走起路来很艰难,一步一步,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