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平静地说道:“霍将军,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陛下最骄傲的学生,为大汉开疆拓土,驰骋天下,享万世荣光,我是陛下的刺客和利刃,潜伏在黑夜里,专门对付与陛下作对的人,满身血债,被当时唾弃,遭后世辱骂。”
说到这里,张汤顿了一下:“用不是那么确凿的证据抓捕所有可能危害陛下的人是我的职责。当然,做这种事情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但这是我为自己选的路。”
“你……”
霍去病欲言又止。
直觉告诉他,长安城即将迎来腥风血雨。
可如果因一念之仁阻止张汤,潜伏在黑暗中的逆贼将在未来引发更大的风浪,祸害更多的性命。
“对逆贼的调查要彻底,但请你尽量不要牵连无辜,另外,陛下口谕,此事不能牵扯胶东康王。”
霍去病叮嘱张汤。
“张汤明白。”
说完,张汤亲自送霍去病离开。
霍去病上马,看着暮色中有些破败陈旧的张家宅院,心中莫名掠过不安,仿佛这次见面是他与张汤的最后一次私人见面。
另一边,张汤得到鸽子后,再次铺开长安地图,握着朱笔,在将早就圈画出来的几个地点上画了红叉。
“传令,立刻召集人手,准备行动!”
“喏!”
……
……
窦太主与陈阿娇回到府邸后,立刻派人去找刘遗爱,想当面问清楚。
很不幸,奴仆带回的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冰凉尸体。
窦太主大惊,以为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正思考是立刻将刘遗爱的尸体收殓安葬还是送去张汤处,猛然瞧见刘遗爱的右手呈现不正常的痉挛紧握。
“他手里有东西!”
窦太主命令奴仆弄开刘遗爱的手。
奴仆们忍着惧怕上前,试图展开刘遗爱的右手,但因为刘遗爱已经死透多时,手指肌肉出现僵硬,奴仆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打开他的手掌,取出一团外表没有任何异常的褐色素纱。
素纱的四处边缘都光滑完整有精密的针脚封口,证明它并非从其他织物上撕扯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窦太主和陈阿娇都困惑不解,只能勉强确定被刘遗爱团在掌心的手帕大小的褐色素纱非比寻常,无法解开素纱的暗示。
“他究竟试图表达什么?”
母女面面相觑。
思考许久,窦太主命医者前来,确定刘遗爱的死因。
医者很快给出答案:“回禀主人,此人是中毒而死,毒从口腔灌入,身体没有明显挣扎痕迹,应该是自己服毒或者被他人在饮食中下了毒。”
“刘遗爱日常谨慎,住的地方也隐蔽,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机会下毒,而且,如果他是误食毒药身亡,为什么要特意手中握着一块褐色的素纱手帕?”
馆陶母女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简单商议过后,陈阿娇建议母亲明日进宫,将刘遗爱留下的东西交给四公主,再经四公主之手把素纱送到卫青那边。
窦太主本就是可怜刘遗爱才收留他,如今刘遗爱身死,留下的素纱手帕恐怕藏有秘密,将此物交给张汤,以张汤的聪明狡诈必定很快就能参透其中奥秘,但刘遗爱也难逃开棺戮尸的羞辱。
所以,陈阿娇才提出将素纱经四公主送到性格温和手段圆润的卫青手中,窦太主立刻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