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者又小声道:“御史大夫调查长陵大案,抓获的逆党成员中有不少人都曾经是太子府的五经博士,被陛下罢免后滞留长安,时常聚在一起埋怨诽谤陛下,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收过丞相的钱财救济。”
“也就是说——”
刘彻眯起眼睛。
他将太子太傅庄青翟提拔为丞相,本意是考验张汤顺便让朝野内外都更确信太子的地位稳如磐石,反正经过这些年的削弱,丞相早已变成可有可无的百官象征,谁承想——
一个没有实权的丞相竟然还能在背地里搞出这么多事!
“让庄青翟明天来甘泉宫见朕!”
“喏!”
……
得知皇帝将在甘泉宫召见自己,庄青翟心中又惊又喜,不知道此去究竟是福是祸。
“陛下在甘泉宫中生死不知,突然召见丞相,多半是要托孤。”
长吏朱买臣为了讨好庄青翟,迎合他的心思:“如今朝堂,最尊贵的大司马大将军和大司马骠骑将军都是皇后的娘家亲戚,若陛下有不测,无须言语叮嘱,他们自会拥护皇后和太子,唯有丞相您身为百官之首——”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庄青翟被朱买臣的马屁哄得很开心。
谨慎起见,启程去甘泉宫之前,他再次进宫见太子,将皇帝要在甘泉宫召见自己的事情告诉太子。
“太傅,父皇此举何意?”
“老臣不知,也许是有意托孤吧。”
庄青翟故意做出沉重悲伤模样。
太子刘据得知父皇可能不测,情绪既有悲伤失落又难掩欣喜:“父皇有天命庇佑,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万岁无疆。”
“但愿如此。”
庄青翟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太子将来有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骠骑将军作为依靠,倒也不用老臣多多操心。”
“太傅!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是个孩子,我不能没有太傅的教导!”
太子刘据被庄青翟的话触动,对庄青翟陈恳表白。
庄青翟看出太子已完全偏向自己,不由露出欣慰笑容。
……
第二日清早,庄青翟乘车来到甘泉宫,弓着腰走进大殿:“陛下——”
“朕听说你近来非常忙碌,上午去未央宫议事,下午还要找太子谈事情?”
“啊?”
庄青翟愣住。
因为皇帝的言语内容,更因为上方传来的皇帝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根本不是他所想的命悬一线的病人!
过度惊愕的他抬起头,看着盛怒的面容:“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你知道你自己犯下什么错吗?动不动就罪该万死?”
“臣——”
“你明知道朕希望你和张汤和平相处,却一再挑起事端,你也知道朕不喜欢空谈误国的废物儒生,还给他们送钱财救济!至于这次犯下的错,朕不说你也知道!身为太子太傅关心太子是分内之事,但身为丞相,你理应和太子保持距离!明白吗!”
“臣明白,臣惶恐,臣——”
“那些儒生到底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他们时常聚在一起诽谤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