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薇:“好好好,看着点脚下的台阶。”
观长河:“后年!把整个大绥江山也买下来!”
余青薇:“是是是,你再嚷大声些,明日我们一家就得在牢狱中相见了。”
在里头闹得四面起火之时,观家老宅靠近正院的一处角门外,一道高挑的身影探在墙边,静静地注视着人群簇拥观长河从花园穿过,再七手八脚地推开厢房。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别开脸,转身背靠着墙。
“不去和他们打声招呼?”站在一旁的老者垂眸问。
那人只是摇头,嗓音比从前更为低哑,“不了。”
“还是劳烦你,帮我把东西转交给她。”
丰盛的一桌酒菜吃得七七八八,仆婢们撤掉了杯盘狼藉,转而摆上解腻的果蔬与甜碗子。几个小孩子吵着闹着被观亭月带出门去逛夜市了。
观行云却少见地没有凑热闹,他趴在栏杆边,揪着一颗葡萄凑在灯光下打量,忽然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不知道江流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二哥听言直起身,“今年也有送信回来吧?”
“有啊,还寄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西洋玩意儿。”他说着,表情带笑,“真不知这小子跑哪里去疯了。”
言罢,又欣慰的揣测,“大概过得不错吧。”
“是啊。”观天寒喃喃道,“都没见他回家。”
高处灯笼的光照出葡萄皮上的一条伤疤,观行云眯眼瞧了片晌,忽然把它朝前轻抛,正中一人的头顶。
“诶——”
敏蓉捂着脑袋扭身往后看,只听他吊儿郎当地开口。
“小丫头,大过年的还写什么呢?打马吊会不会?来,三缺一玩几局。”
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忿懑地转回头,哼道:“不会,忙着呢。”
观行云索性径直翻过栏杆,三两步窜到她身侧,屈起长腿坐下。
目之所及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的小册子,敏蓉正放在膝盖上奋笔疾书,貌似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嗐。”观行云轻轻拿手肘捅她,“我发现你对我可比对我们家别的人,态度差太远了。”
“我有那么讨人厌吗?我觉着自己在外头,还挺招人喜欢的啊。”
他大言不惭。
“那也是你自己觉得。”敏蓉连眼皮都没抬。
“啧啧,小丫头不识货。”
他信手拈起她搁在台阶上的一本手札,毫不见外地翻阅起来。
“哦……常州永安镇,姑苏寒山寺,临洮府十三里桥……你倒是去过不少地方。”
这本子上写满了地名,其中好些朱笔画上了红叉,剩下的,大概是还未涉足之处。他走马观花地逛到第一页,见左下角竖着一排年深日久,隐约模糊的簪花小楷。
是一个人的形貌和年龄。
观行云蓦然怔了一下。
敏蓉犹在记录着今日所见所闻,余光只见这上蹿下跳,停不下来的大马猴终于把她的手札放回了远处,良久才淡淡问道:“你还在找那个人?”
“啊。”她无暇他顾,“是啊。”
“没找到,不知会在什么地方。”
观行云将手搭在大腿上,闻言怅然地仰首望着星空烟火璀璨,似是而非地重复道:“是啊,谁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暴涨的火光将黑夜绚烂成了白昼,流泻而下的辉芒照着万家房舍里抬头观望的少年们,也照亮夜市上如织的人流。
北院的卧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