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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宴在被上位者凝视五官的时候,就感到一阵恶心,仿佛被一条阴冷的毒蛇贴面爬过。胸腔中又正排山倒海地难受着,实在忍耐不住,于是陆陆续续又吐出几口鲜血来。
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依旧强撑着昏花的眼睛,抬头去看被薄膜保护得无懈可击的两人,直到他们在自己面前大变活人没了踪影,才迟缓地闭上眼睛,意识昏昏沉沉。
就在他将要陷入彻底的昏睡之前,忽闻门口一声轻响,而后有什么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何宴想睁眼看看是谁,却无奈地发现自己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竭尽全力,也就只挣开了右眼的一条缝。所见不过朦胧光亮中一个高大人影来到身侧,似乎带着惊怒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清,只觉得在那人怀中,很有安全感,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方遒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何宴,忙不迭开始紧急救治。几颗药喂下去,发现对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有力后,才缓缓松了口气,而后又觉自己心肺都在惊痛,一时气血上涌,几乎也要就地呕出血来。他艰难地匀了匀呼吸,颤着手给何宴包扎身上的外伤。
剥开他身上血淋淋的、与皮肉黏连不清的衣物,方遒方知心疼到齿冷是什么感受,整张脸都褪尽了血色。
药粉一点点洒在血肉模糊的伤处,他垂眼看着这些原本应该洁白平滑的地方,只恨那伤不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又一次……他红着眼想,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重要的人,又一次刻骨地意识到生命的脆弱。
不想再失去了……
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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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宴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不由天部落。
他躺在大厅内间的旧式床上,右手背扎着针,旁边吊着淡蓝色的药水。隔着一架古色古香的屏风,能听见外间几人正在议事。
他正要起身,后方突然传来一点动静。
何宴回过头,微讶地发现方遒竟一直在身后守着自己。
他坐着个古朴的小板凳,头随意地靠着又长又高的床柱,黑眼圈重得仿佛偷学了熊猫妆的化法,脸色憔悴得让人不忍看,那双最耀眼夺目的黄金瞳此刻也黯淡无光。
“醒了。”方遒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仿佛过了一遍筛子,变得千疮百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意识到不好听,无意识地皱了下眉。
“我……”
何宴开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方遒没给他这个机会,倒了杯水直接怼到了他手里。
“先喝水。”他冷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