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论骄横纨绔,就康熙那些儿子,行事最出格的九阿哥,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她“哼”了一声,微扬起下颔,道:“谅他们一时半刻也不敢往我这里伸手,真有人头铁如此,那我就叫他们这些小的见识见识,我究竟是如何在宫中立足的。”
皎皎起身向娜仁俯身一礼,“女儿与恒儿皆系您亲身教养,又怎会怕您教坏了弘历?——愿见额娘威武风姿。”
“不威武啦,都是当年风光,我如今怎会和小辈一般见识?”娜仁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轻笑着道:“就是让他们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宫里这些混出来的长一辈,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招惹得。德妃、宜妃,聪明吗?那也是他们招惹不得的!”
“咳咳”,皎皎轻咳两声,装作没听到娜仁对宜妃、德妃二位的评价。
娜仁瞥她一眼,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嗐,这有什么可避讳的,你汗阿玛就喜欢蠢得,谁不知道?”
她往后一靠,端起茶碗来轻呷一口,常常叹道:“蠢的省心啊!”
如此,小弘历就在永寿宫里,没心没肺快快乐乐地长大。
天气暖和的时候,他每个月都会回府一次,小住几日,与阿玛额娘团聚。不过小娃娃嘛,还是喜欢永寿宫里好吃的多、氛围又好。
他在王府中,可没人会把他抱在膝上讲故事。
故而比起回府,他还是更喜欢住在宫里。
在外威严不可直视的皇帝,在永寿宫,对他而言也只是和蔼慈爱的玛法。
稚子尚不知事,却隐隐约约地明白,过了永寿宫的一重门,汗玛法便大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弘历的小脑瓜还想不明白。
大概就是,出了永寿宫,汗玛法不会笑呵呵地从慧娘娘膝上把他抱起来,一边掂一掂重量,一边对慧娘娘说:“这孩子近日又添分量,阿姐仔细着,别被他压着。”
慧娘娘此时往往温和笑着,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他才多大?拢共那点子骨肉,就能把我压到了?”
弘历能把人喊得明白,挤豆子一样说出一整句话的时候,楚卿有孕了。
这是他们小夫妻期待已久的孩子。
俩人没欢喜两天,便为育儿生活忧愁起来。
楚卿怕自己教不好孩子,留恒自觉对小崽子怕是没那么大的耐心。
俩人商量了两天,留恒觉得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便打算入宫抱娜仁大腿。
娜仁也是无奈了。
她难道是有什么幼儿园园长的隐藏天分吗?
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秉承着都是放羊想法,娜仁接收了这孩子。
当然她答应接收了没啥用,小崽子现在还在它娘肚子里蹲着呢。
胳膊腿都没长出来,它爹娘就把未来谁养都安排好了,真是深谋远虑啊。
小弘历能跑能跳,每天在宫里招猫逗狗折花掐草的时候,留恒与楚卿的小朋友出生了。
这孩子生在初秋,是早产,楚卿孕期反应严重,艰难地将她带到了八个月,便带她来到了世间。
留恒早做好了孩子是个女孩的心理准备,满是血腥气的产房中,他揽着虚弱的妻子,轻柔地吻了吻楚卿的额头,道:“再不生了,咱们就要这一个。”
楚卿张了张口,在她说出什么之前,留恒先握住了她的手,温柔但不容反驳地坚定道:“她将继承我的意志、你的血脉,娘娘会教导好她的。”
“……那太累了。”楚卿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的,只有留恒一人听到了,“我不求她荣华,不求她活成第二个姐姐,我只希望她欢喜。”
留恒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可她是咱们的孩子啊……罢了,”
在虚弱的妻子面前,他还是服了软,轻声道:“咱们不争辩了,让未来的她自己选择吧。闭闭眼,好生歇着,这边血气重,我抱你回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