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个人看起来比之记忆中最后一次视频时的样子消瘦不少,臂弯里挂着件风衣,捧着一束扎好的茉莉花,站在门口,似哭似笑地看着她,剑眉星目,可惜容颜憔悴,叫人好不心酸。
最终还是吕清先开口,笑着说:“进来啊。”
唐云逸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一边开灯一边走了进来,逃避似的没敢和吕清说话,而是先翻出另一个花瓶,接了清水把茉莉插了进去。
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对这间病房,恐怕他比吕清还要熟悉。
他插完花特意摆在靠近吕清病床的窗台边,然后给吕爸盖了被子,又开始翻报告单。
如果不是看出来他看一眼报告单就要往病床这边瞥五秒,和她目光相对还要若无其事地避开,吕清还真以为这家伙移情别恋了呢。
“好了。”她轻笑着开口,“就这么生气?”
唐云逸这才抬起头,看着他通红带着血丝的眼睛,吕清心里一酸,本来打算逗一逗他,这会就只想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他却忽然鼓足了勇气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病床边,也顾不得没有椅子,半跪在地上,想要用力紧紧握住吕清的手,又顾及上面还有石膏,只能虚虚拢住,开口声音沙哑,眼睛通红,“就那么着急,不能再等一等再下山吗?你知道我……叔叔阿姨有多着急吗?”
“我那不是归心似箭,想要早点见到你们吗?”吕清心里酸酸的,脸上却还灿烂地笑着,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不打算拥抱一下你刚刚回归人间的未婚妻吗?”
唐云逸呼吸一滞,吕清一扬眉:“怎么,娃娃亲你不想认了?偷亲我也不想认了?倒也是,年纪轻轻前途光明,谁家大好青年愿意等——”
话没说完,就被唐云逸堵住了。
吕清倒是没有头脑一空的那种感觉,她还有心情想——茉莉味的漱口水,不错,我喜欢。
倒是唐云逸,强吻的也是他,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的眼神闪闪避避不敢看吕清的也是他。
“好了。”吕清心登时软得面团似的,蹭蹭他的脸,“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唐云逸有些羞恼,“是谁说还没做好谈感情结婚的打算的?是谁说不知道对我是兄妹情还是男女情的?是谁说要冷静一下让我不要等她的?你现在倒是好了,一回来就——唔——”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但吕清没亲他一会,就嗷嗷喊痛:“我的脖子啊!我的脖子是不是断了?!怎么动一下都这么疼!”
“没、没断……你放心吧。”唐云逸本来还想凶一点,有点男子气概,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又软下来,呐呐道:“就算断了我也给你接上,你断的那是锁骨,没大事。”
吕清这才放心下来,松了口气。
唐云逸又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看着是崭新的,他别开头,避过吕清的目光,道:“你的手机坏了,手机卡还能用,这个和你那个是一个型号的,先给你放这了。”
吕清很不客气地冲他眨眨眼,唐云逸和她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意思,脸烧得通红,一边说:“像什么话,做人要正经一点!”一边顺从自己的内心,把脸送上去,还特意把嘴放在吕清微微一动就能够到的地方。
要论打直球,唐云逸是万万比不过吕清的。
他那点小胆子,也就敢趁吕清醉酒的时候偷亲两口,亲完之后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刚才亲的那一口,亲完之后心里又不知道怎么懊恼呢。
“对不起。”吕清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道:“当年是我太懦弱,没做好准备,转身逃跑了。”
唐云逸抿了抿唇,呐呐道:“不怪你,我都没追求过你,直接就……偷亲你,你没扇我一巴掌就算好的了。”
吕清凝视着他,眼中仿佛酝酿着一汪能叫人溺死在其中的春水,温柔且坚定地道:“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你,但我知道我一定喜欢你。我不知道这份喜欢能支持我们走下去多少年,但我希望你能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能牵着手走下去的机会。
如果这份喜欢最后能够变成爱,而你对我的感情也不变的话,那我们将携手相伴走过余生。如果……那我们体体面面地分开,我永远希望你幸福快乐。”
唐云逸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好一会才闷闷地道:“才不会分开。”
他握住吕清胳膊上的石膏,坚定地道:“握住你的手了,我就不会放开。喜欢就足够了,我会努力叫你爱上我的。”
吕清微微哑然,旋即轻笑:“好,听你的。”
隔壁床的呼噜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唐云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登时从额头到脖子一片涨红。
吕清倒是不在意,还没心没肺地喊:“爸你醒啦?”
“呼——呼——”呼噜声再度响起。
唐云逸恨恨地白了吕清一眼,到底没舍得生气,被她哄回家去睡觉了。
唐云逸在本市的另外一家三甲医院工作,现在在读在职博士,听说如果博士证书到手,职称又能向上评一级。
他们家中医世家,唐叔叔中医出身,在省内外都鼎鼎有名,家族中也多半都从事中医相关的工作。而唐云逸……赫然是他们族中不一样的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