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司机走下车,拉开后门,请芍樱跟徐夫人并排坐。
徐夫人没有问芍樱要去哪儿,跟司机说了个地址,而后才转头征求芍樱意见,“不介意多陪我一会儿吧?”
“没问题。”芍樱顿了几秒,又说,“我上次想请你吃饭,今天到那个时机了吗?”
“不急。”徐夫人神神秘秘说,“等你陪了我之后,还想请我吃饭,我们再去。”
芍樱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多问,坐在旁边安安静静望着窗外。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司机停靠在路边,“夫人,到了。”
眼前出现一栋笼罩着破败的屋子,看起来了无生气。芍樱还没走进,都能闻到潮湿的臭味。
徐夫人打开车门,“该下车了。”
芍樱困惑,跟着走下车,一步步走向那里。
屋子废弃了很久,整个看起来摇摇欲坠。
芍樱从轮廓依稀能看出来,这是一栋老式小洋楼,从建筑风格判断,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这儿是我二十多年前住过的地方。
我在这里怀了一个女孩,她很漂亮。”徐夫人讲述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跟芍樱都不相干的故事。
“那年我只有十八岁,刚刚离开家长,来到这座城市工作,在纺织厂上班。有一天晚上我下班,有个男人开车在路边等我,说他要追求我,带我过好日子。”
“我信以为真,就答应了他。后来,也真的过上好日子。”徐夫人扬起头,看着困囚自己青春的小洋房,“他说他爱我,会跟我结婚。让我住在这里,当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我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等待成为他的新娘。”
“再后来,我怀孕了。他很久很久没来看我。我等啊等,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他的妻子。”徐夫人唇角扬起苦笑,嘲笑自己当年的愚昧和天真。
“她妻子指责我是第三者,指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把我赶出这里,让我离开这座城市,走得越远越好。”
再后来的事情,芍樱想,自己全都知道了。
她遭到巨大的打击,导致难产,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一度无法从事大部分工作。
她大概想过自杀,但身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为了刚刚出声的女儿,这位母亲选择了大多数人不耻的工作。
回想自己十岁以前的生活,芍樱突然理解,为什么她总是不开心,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笑过。
直到被送走之前,芍樱印象中的母亲,总处于一种郁郁寡欢的状态,认命的接受世界所有安排。
唯独那些男人,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时,她爆发了强大的愤怒。
像一只护犊子的母狮子,把芍樱抱在怀里跟那些男人们对峙、
“后来呢?”芍樱问。
“后来啊,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寄托,觉得人生没什么可留恋的。”徐夫人语气很轻松,似乎这本来就是一件轻松的事。
“结果,有个愚蠢的画家救了我。他问我想要什么?怎么样才愿意活下去。我说我想拥有权势,想要体面。结果他真的去拼命画画,把赚到的所有钱都交给我。”徐夫人垂下视线,无奈地说,“当时,我只是想让他放弃而已。我这种人,其实不值得拯救。”
“他怕我想不开,无论去哪都把我呆在身边。后来再一次画展上,我竟然又遇到了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徐夫人说到这儿,扬起漂亮的笑容,“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我要死呢?该死的又不是我。”
“然后,我主动勾引了他。”徐夫人语气变了,“他还像以前那样,荒诞又愚蠢。我轻而易举让他离婚,然后跟我结婚,又一步步算计他,让他身败名裂。”
“原来…”芍樱出于震惊中,久久缓不过神。
难怪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