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不大,不过丈许,既无兽类痕迹,也无猎人留下的记号。顾怀谨将马栓在洞外,自己则掏出玉鼎观赏。此时夜色漆黑,却阻不了他的视线。
鼎有三足两耳,鼎身与鼎盖严丝合缝。恶例在前,顾怀谨不敢揭盖,他在想李公公是如何摆脱玉鼎的?翻遍他的储物袋,除了那颗筑基丹,并无什么宝贝。倒是一卷世俗武学,颇有见地,书名叫做四象指,内容却不单单只有指法,还涵盖掌法、拳法以及身法、步法。
书是兽皮封钉,皮卷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前两页空白处写满了心得,后面三十多页,却十分干净。依笔墨新旧,看得出这卷秘籍李公公得到不久,不过看了些指法,后面的拳掌功夫还没来得及精研。
再将其他几人储物袋翻出,见边山五煞好生凄惨,加在一起不过两千多枚灵石,尚不如陈家那位一人所有,再有就是补气丹,以及一些不值钱的灵草矿石。
而陈家那位,除了三千余块灵石,还有二十张符篆,不过都是些一阶中下品的,如疾风符、烈火符,没个两三息根本使不出来,怪不得他空有这么多符篆,打斗之时却一张未用。
顾怀谨痴迷书籍,见再无书卷,便将这些灵石、符篆一股脑收入自己储物袋中,而后盘膝坐好,慢慢钻研起四象指来。
四象由两仪而生,融汇于四方之内,变化于四季之中。《十三经注疏》中关于四象有载:“如鸾鸟之翔,如龟蛇之毒,龙腾虎奋,无能敌此四物”。
四象指便是由此而来,既仿四兽之姿,又合四方变化,动静之间往往出人意料。
书中颇多精妙,因此他看得极其仔细,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才算全部读完。
闭目细想,觉得记了个不离十,这才走出山洞,见太阳已至天中,心想自己一口气竟看了四个时辰。
陈家逃走那人若一直使用疾行符,眼下可能已到了陈家,陈家势必会派人封锁山路,往回调查。无漏鼎不藏起来,自己怕是回不了家。
现在回想起来,李公公确实是打开了鼎盖,他的修为绝不可能比边山五煞加在一起还厉害,不然也不用费心算计,直接打杀了不更方便?想来要么是他功法特殊,要么另有宝物。可他储物袋中并无什么宝贝,唯一看起来不俗的只有那枚玉制的印章了。
翻出玉章仔细观察,果见章底“申”字空白处有四粒小小的红点,“申”与“内”之间有一粒,“内”字中又有一粒。
隔着笔画,顾怀谨看不明白这些红点的含义,便搬来石块照着红点方位摆在地上。摆完不禁大吃一惊,这六个点刚好分布在巽位、离位、坤位和兑位上,其中坤位三粒,巽位、离位、兑位各一粒。
顾安贞是阵法大师,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宗师境,顾家留存最多的便是阵道典籍。因资源受限,顾怀谨未曾习练阵法,但一应典籍却被他看了个遍,自然知道巽离坤兑均属八卦中的阴卦。
这六点成阵,更有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名字,叫做六阴炼魂阵。炼魂的手段极其残忍,莫说正道不为,就连魔道也不耻于此,往往是些见不得人的邪修才用此手段。
未曾想堂堂申海君府的内侍公公,用的印章竟是一件邪器。邪器大多要以精血喂养,现在李公公死了,想要炼化印章倒也简单,只消以舌尖血或者眉心血祭炼即可。
顾怀谨虽觉用之不详,但事关无漏鼎,若能借着印章打开无漏鼎,不说自己能得莫大好处,整个家族都要提上一等。
壮大灵根、提升资质的宝贝,就连豪门世家也不多见。据说真正的阴阳无漏鼎产出的无漏水,不光能壮大灵根,还能净化灵根。双灵根的服了,可祛除次等灵根,变为单一灵根,即天灵根。而天灵根的服了,更有可能进化为异灵根,如风灵根、雷灵根等。
然而,真正的阴阳无漏鼎只有一件,每十年才能产出一滴无漏之水,灵犀宫弟子成千上万,又有几人能享此洪福?
左思右想,顾怀谨决定炼化印章,大不了开了无漏鼎便弃之不用。主意一定,便用指尖划破眉心,运气一引,三滴晶莹的血滴落在了印章之上。
不过数息,鲜血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印章也与自己有了关联,就像掌心磨出的血泡,虽与肌肤不同,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得到。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他甚至能感受到印章里的漆黑阴冷、暴虐无常。
忽地,神识中一阵剧烈的波动,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小子,姓李的死了?”顾怀谨猛地一惊,虽未看到说话之人,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拳头大小的方印之中果然囚禁着一道神魂。
顾怀谨定了定神,不答反问道:“是你帮着李公公打开的无漏鼎?”神魂道:“先答了我的问题。”
顾怀谨不与他争,回了声是。神魂投桃报李,大笑两声才道:“是我开的鼎,怎么,你也想开?”顾怀谨回道:“正是。”神魂道:“放我离去,不光帮你开鼎,还送你一场造化。”
顾怀谨轻笑两声,摇头说道:“不说清来路,我又岂能放你?”神魂道:“告诉你又有何妨?我复姓归海,单名一个生字。”
顾怀谨讶道:“归海是南海鲛人一族的姓氏,你是鲛人?”神魂道:“算你有些见识,我乃鲛人皇族。”
顾怀谨此时已饿的极了,索性掏出水袋、干粮,边吃边说道:“我自幼常听人讲,鲛人一族天性纯良,知恩图报,是以对他们多有善念。不知你又为何到了此处?若果真有隐情,放了你又有何妨?”
归海生叹道:“我上了他们的当!”顾怀谨道:“李公公阴险狡诈,上他的当原也算不得什么。”
归海生不屑道:“就凭他那点伎俩,还不配与我为敌,我是上了柳白衣的当!”顾怀谨讶道:“太傅柳白衣?”归海生怒道:“不是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