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两步跟上去,却被江月白拦下来。
便黑了脸,“纯禅他一个人害怕,他还是孩子。”
江月白点住她的唇,轻声道:“杞人忧天,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辘辘,也活下来了,哪有表面上这么羸弱?”
尽管她知道江月白说的都是事实,纯禅他一点也不羸弱,只是看上去比较瘦弱而已,还是听着不太中意。
而且对江月白吓唬纯禅这件事,耿耿于怀。
近来接触的时间长了,她还发现江月白有个癖好,喜欢在她面前装的情真意切,乍一看很在乎她,为了她什么都能做。
其实不然,这种感觉很奇怪,就算他做的再体贴,还是会给她生疏的感觉,隔着什么越不过去的鸿沟一样。
她站定了,微微抬头望着江月白,讪笑:“我方才去瞧了郭氏,她很不服气,口口声声骂我小畜生哩。合德是她嫡亲的孩子,她很是担心,也不知道你把人怎么样了?”
他说还死不了。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白白扫了兴致。
他知道她,虽说驰骋疆场论起刀枪剑戟很有本事,可对待感情却纯粹的一根筋,爱便是爱了,得到回应就能化成火,热烈的把自己烧成灰烬。
得不到回应,就决然放手,相忘于江湖也罢,拒人于千里之外也罢,总之,是没有重来的可能了。
天起了凉风,吹的两个人衣摆飘忽不定。
“起风了,我送你回房去。”他岔开话题,找个由头,想同她多待会儿。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掩住,一片漆黑。
她点点头,“走罢,我也正好有事和你说。”绕过江月白,她走在前头,絮絮说着。
“你来燕国也有些日子了,本来春宫宴是燕国自己关起门来吃吃喝喝的,萧哥哥来是为着来看我,”她回看江月白一眼,“如今萧哥哥都已经回天岁了,陈国君继续留在这里于理不合,也说不过去,依我看,还是早些回陈国罢。”
江月白问她,“你这是在撵我走?”
她摇头,忙解释道:“不是,实在是因为时间久了你不回陈国会朝局不稳。”
实则是因为要清君侧,顺道处置秦琬,她
念着江月白眼下是客,可一旦燕国皇室动荡不安,会不会立时就给陈国有机可乘转回头来攻打她?
是敌是友她分不清,不敢拿来冒险,防着些总是稳妥的。
听话听音儿,江月白这样聪明的人,只听她的语气就听得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蹙眉,“陈国如今都是忠心耿耿的朝臣,就算我在燕宫待上一年半载也不妨事。”
虽然没有直接揭穿她的想法,但是江月白语气很不好。
月光和风,带着一丝清冷的味道。
秦楚戴上兜帽,叹口气,“有时候,其实我的脑子里空空的,缺了好些东西,怎么填都填不满。萧哥哥说,我和纯禅幼时被赶出皇宫,过着山野莽夫的日子,其实我是怎么死的,已经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活过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听萧哥哥说。”她回身,摊手,“你我并无交集,无需如此。”
他说不是,“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这样伤人的话?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吗?”
她也不知道再怎么说,一阵沉默。
他扶着她,身姿压下来,像忽然倾倒的玉山,他说,“你想我死?”
秦楚尴尬一笑,“这怎么说的?”
江月白抿唇,顿了顿,低声道:“你想我死有什么难?等医治好你父君,纯禅继位,我便在沧澜山上跳下去,还你一条命。”
她想说,太重了,担不起。而且在死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果然死了也就死了,但其实死并不是一件让人能解脱的事,遇到事情就寻死觅活的做法简直幼稚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