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娃娃脸的青年正愤愤不平地拍着桌子,抒发着内心的不满。顾寒声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杂志,淡金色的晨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映得格外悠游自在。
苦逼的娃娃脸也不放弃,试图用激烈的言辞打动冷漠的听众。
“你一个字都没和我商量,直接丢给我个空降兵……莫名其妙被压一头,你让项目组的成员怎么想?”
“没见简历没见过人,年会那么大的项目就交了出去,你心是有多大?”
“老!顾!说!话!”
咬牙切齿的怒喊被门缝挤压得几乎变了形,前台小姑娘被吓得几乎站不稳,脸上的笑容龟裂成尴尬的碎片。
眼看她踩着细细的鞋跟就要摔倒,程烟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稳,“你先回去工作吧。”
说完,程烟径直抬起手,敲了敲虚掩的木门。
怒骂的声音一顿,屋内一坐一立的两人齐齐抬眼看过来。
程烟顶着他们的目光推开门,面色平静得好像根本没听到之前的动静,自然而然地和屋里两人打了声招呼:“顾总、谢总。”
走廊里,前台小姑娘撑着发软的膝盖,愣愣看着关闭的办公室大门,
心里默默冒出来一句话:
这位程总监,好像有点厉害。
至少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面不改色的,不气哭就算好的了。
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屋里的谢敛。
从周六莫名其妙“被辞职”开始,谢敛就十分好奇这位能让顾寒声不惜设局也要套牢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再加上又被顾寒声摁着头熬夜,加班加点地编了一出“年会负责人在危难关头执意离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的大戏,谢敛也多多少少被顾寒声的虐待攒出了点火气。
好奇和火气一碰撞,让谢敛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么个当面给下马威的坏主意。
一开始谢敛不懂顾寒声为什么会同意。
眼下却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他那不是狠心,而是单纯有十拿九稳的信心。
会务工作繁杂琐碎,一环紧扣一环,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很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还要面对一些无理取闹的刁难。
统筹会务的负责人必须绝对的冷静镇定。
谢敛挺满意的。
这恶意刁难,测验心性的第一关其实已经过了。
但戏该演还是得演。
“想必这位就是顾总请来的程总监,”谢敛沉着一副晚娘脸,眉眼间都写满了挑剔苛刻,“坐。”
说完,他好像没看到程烟伸出的手,先一步坐在了会客沙发上。
……笑话。
他敢握吗?
这还没伸手呢,顾寒声那像野狼似的锐利目光就盯住他了。他还年轻,惜命得很。
程烟倒是没想到谢敛居然连握手的面子情都不给。
她微微一怔。
愣神的瞬间,一片阴影突然从身侧笼罩下来。温热熟悉的触感沿着指尖散开,程烟望过去,恰好看到顾寒声收回去修长漂亮的手。
“这是谢敛,主管各个项目组的副总,想要了解一下你的履历。”顾寒声的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