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属于景王府的禁地,在倚梅园亦然。
平日里就算是小厮和丫鬟都不能靠近,曾经有人擅自接近,直接就被赶出了府。
如今傅景之却主动叫她过去。
枝枝看了一眼书箱,总觉得十分心虚。
去书房的路上,曲径通幽,最后到了书房门口,引路的小厮走了,枝枝却也停在了门口,踌躇不前。
傅景之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迟迟不见人进来,便自己去开了门,正撞上女人小鹿一样,怯生生的目光。
他将人捞到屋子里,关了门,“你是在外面看到书房里藏了妖怪了,还是猛兽,这么怕作甚?”
看来他是不知道她与爹娘书信的事,今天叫她来,应当是有其他目的了。
枝枝跟在他身后,低垂着眉眼道:“都说殿下的书房是禁地,出入的都是朝廷命官,像我这样的小女子进来,怕乱了殿下的规矩。”
看着她眼睛紧盯着地面,完全不敢抬头看的谨慎模样,傅景之俯身靠近,凑在她耳边问道:“那你知道规矩是用来干嘛的吗?”
带着热气的呼吸钻入耳朵里,酥酥·痒痒的,让她忍不住动了动,头顶蹭到男人正要抬起的下巴,猛的退开一步,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规矩,自然是用来约束旁人的。”
傅景之轻笑:“规矩,自然是用来打破的。”
强者制定规矩,俾如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是归根结底,都是掌权人制定出来的。更新换代之后,可以由新的强者指定。
在景王府,所有规矩都是他制定的,也可以由他来打破。
作为女人,她不需要成为强者,却可以依靠强者。
傅景之以为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确了,却听枝枝反问:“可是若是有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后面的人也想成为这个例外,那这个规矩还存在吗?”
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表情一本正经,像书院里教书先生一样,说出的话也非常有道理。
可是女人在男人面前,哪里需要讲道理的。
傅景之只觉得对着一个榆木脑袋,怕是能辩论一天的时间,他也未必开窍。
所幸,他知道这个小榆木脑袋里装得是他就够了。
便也懒得与她继续计较。
他起身去了一旁的案桌上,问道:“平日里看你喜欢看话本子,可识得多少字?”
爹爹办过私塾,也当过教书先生。虽说她学艺不精考不了状元,但是也算是从小在文墨里泡大的。
枝枝琢磨了一下,依着分寸说:“读过千字文和三字经。”
一般贵族女子也是读的这两本,如此也就够用了。
傅景之又问:“可会算数?”
枝枝瞧了一眼男人面前的几本册子,又低着头小声说道:“不会。”
却没想到,那一沓册子还是被推到了她面前。
男人无情的说:“不会可以学。”
枝枝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傅景之指了指窗户边的一个小桌子,对枝枝道,“去吧,哪里不懂了就来问我。”
桌面上干净整洁,上面笔墨纸砚,一应齐全。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容不得她拒绝。
账本一共十二本,记录着景王府这一个月来的花销,分账明确,记录的也仔细。
方才她撇了一眼,看到了账本两个字,所以才故意说的不会算数。
没想到傅景之这厮完全不按常理来,竟然还是将账本塞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