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婶给的一吊铜钱若是不买布匹针线的话着实随便花都有富裕,周挽之出到邻村,见有驴拉板车载客,毫不犹豫雇一辆坐着上镇里去。
去镇上的路上倒是三步一村十步一屯,没什么荒郊野岭,但周挽之还是看到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
见周挽之张望,赶驴板车的大爷点着旱烟道:“这些都是北边邳州打仗下来的。”
原主虽是女子,但自小聪敏好学热爱读书,一说到北边,周挽之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极其详尽的地图
她不解问道:“邳州那边不是镇北王的地盘么,怎么会乱成这样?”
镇北王云瀚岳,乃是大齐门户肱骨之臣,邳州几个边关郡县极其难守,而他与云家军一守就是几十年。因此云家军也被称之为河北铁壁。
大爷点着烟,若有所思:“嗐,你们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晓得也情有可原,”。
他卖了个关子,手指指了指天上,“镇北王云瀚岳今年秋日回京述职,被那位给斩喽,说是佣兵自重意图谋反,谁知道呢。”
民间向来天高皇帝远,有关于天家的忌讳反而淡薄,若是在京城,没几个人还敢称云瀚岳为镇北王。
这样的事周挽之见过太多,她那个世界的历史也有许多这样的故事,她叹气道:“不过是鸟尽弓藏罢了,镇北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没死在边关沙场,反而死在自家人手里,未择明主啊。”
“那如今北边是谁在守?”
别的她不知道,她只关心自己所处的这片土地是否和平安稳,连带着话题也转了过来。
要知道,瑶绣这样的才能,在和平年代能锦上添花,在兵灾人祸中却难以雪中送炭。
周挽之说到底现在也就只是个小老百姓,天家的恩恩怨怨与她无关,她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安定的。
大爷道:“听说姓韩,朝廷派下来的人,哪能叫咱们知道底细?”
“不过这人不行,邳州北望郡,陇川郡,文河郡,一个月内全部给打下来了,我隔壁那孙家小子,原先在那一片走货的,打仗逃难回来瞎了一只眼,不过好歹捡回来条命……”
大概是因为从老到小古今中外的男人都喜欢跟人侃政治的缘故,大爷的话匣子一路开到镇上,周挽之下板车结账那会他都要拽着再说两句。
周挽之则马不停蹄地直奔典当行,将房契和田契典了进去,典行佘了她纹银五十两,周挽之珍而重之地收好。
接下来就是找“夫君”了。
首先得缺钱,要不然不太好掌控。
其次得生得好看,不然她朝夕相处着也膈应。
再有得听话,要不然古代不保护女性婚后合法权益,尊重老婆那全靠男的自己自觉,哪天想继承她遗产给她一刀也说不准。
这样一想,想要一天之内找个夫君那还真是难如登天,除非天上掉馅饼。
算了,反正她也饿了,事到如今不如先吃饭吧。
周挽之找了个酒楼,点了一桌菜,保证给叔婶这一吊钱花得干干净净。
她一边愁一边啃糖醋排骨,难道要她上街抓着一个男人就问吗,周挽之想想那场面就脚趾抓地。
正当周挽之思衬踌躇之时,正巧看到一个非常不想看到的人——王二癞子。王二癞子依旧带着他身旁那些个地痞流氓,前呼后拥着到周挽之不远处的桌子坐下。
当周挽之想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王二癞子的眼睛瞟向她时忽然定住,随即嘴角扯出来一个三分玩味七分油腻的笑容。
“哟,周小娘子,这么巧,也在这里吃饭?”王二癞子穿着一身人模狗样,拿着把暴发户一般坠黄玉的扇子,作势要挑周挽之的下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