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名女子,身上穿着价格不菲,只是周挽之开门后,她又向后退去。
在她的身侧,四人抬的春凳上,一位雍容华贵老妇闭目半倚梨花凳,手中捏着一串翡翠打磨而成的佛珠。
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缀着东珠和金丝绢花。
周挽之不认识这人,但她看起来地位好像并不低。
侍女道:“我家老夫人昨日见着你家绣坊的图样,分外喜欢,想着过来了解一番。若成了,只怕明年的衣裳都从你这定做呢。”
周挽之问道:“敢问您家夫人是?”
丫鬟答:“齐北盐商,应氏,不知姑娘可听讲过?”
说着,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提着一只木匣上前。甫一打开,便是闪亮亮的金元宝。
思衬片刻,周挽之将门口暂停营业的木牌翻面,道:“贵客有失远迎,外边雪大,有什么便进店谈吧。”
老妇微微颔首,敲了敲椅子扶手,家丁便将她放了下来,老妇正要迈步,一旁的丫鬟便立刻将手送臂送给她搭上,排场倒是很足。
只是她的绣坊不过一家刚开不久的店,如何能引得大人物这般青睐?
迎着人进了门,哑寡妇便要去倒茶,周挽之嘱咐几句后,哑寡妇满脸凝重,不多时,茶便上来了,只不过丫鬟小厮们的都是木杯,而给老妇人的则是景泰蓝的茶盏。
周挽之从哑寡妇手中接过茶盏双手奉上,“店内姜茶鄙陋,不知夫人大驾光临,还望夫人不嫌弃。”
老妇人接过茶盏,却并没有喝,而是打量起了店内的衣服,打量片刻,她又将视线落回茶盏,轻抿一口:“冬日里供姜茶,姑娘倒是有心,许多店里能供些热茶水边不错了。”
“茶水性寒,倒不如这姜茶合我这个老婆子的胃口。”
周挽之道:“您这叫做鹤发童颜,仙人姿派,何苦妄自菲薄称自己为老婆子。”
二人刚寒暄完老妇便对周挽之有了基本的认知,她微微使了眼色,丫鬟便端着一件衣服来到周挽之面前。
衣服上的刺绣似曾相识又大不相同,上面的花纹确实仿照了周挽之曾经做过的一件绣衣,但是针脚技法完全是错的。
周挽之微微蹙眉:“这是何物?”
丫鬟这次没有开口,反倒是喝姜茶的老妇人缓缓道:“此物乃是应家特聘绣娘们,用了两日时间,照着从你店里买的绣衣一针一线模仿的,竟无一人能模仿出精髓。”
“这次我来是想请姑娘开个价,这位绣娘,究竟多少钱能够从你店中请走。”
周玩着闻言,浅笑着摇摇头:“恐怕是请不走。”
丫鬟道:“何以见得呢周姑娘?话不要说得过满,那位绣娘还未曾见过应家的诚意怎会拒绝此事?”
周挽之不疾不徐道:“你们所要找的绣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回轮到老妇人目露赞叹之色:“我早知这绣法并非宫绣官绣,甚至有可能是绣娘自创,却不想这位绣娘竟这般年轻。”
“是。”周挽之道,“若夫人想在绣坊长期定制衣裳,我们当然愿意接这笔单子,可是若是想要独占绣坊只为应家服务,那就请恕小女子拒绝。”
丫鬟刚要指责,却被老妇人拦下:“倒是有志气的。”
“翠雪,便将金银留下,”随即她又看向周挽之,问道:“可否能在这儿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