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葭瞟着皇帝的神色,眼睛眨巴眨巴,手挥舞着,认真道:“但陛下就不一样了,您这么疼我,肯定会让我好好活下去的。所以,陛下一定要福寿安康,争取先活他个几百岁。”
皇帝的表现却让越葭的心一沉,她尴尬地放下手来,听到皇帝缓缓问出:“那小九呢?朕记得,你俩的关系最好了。”
“九……皇子,我们小时候关系还好些,但现如今也不怎么接触。陛下觉得可以,那便可以。我一个外人,不好置喙陛下的家事。”越葭慎重道。
其实,这几年里,她已经在尽力疏远九皇子了。
“之前和你提过的,收你为养女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皇帝点点头,“如此一来,你便不是外人了。”
皇帝的突然转变,让越葭有些措手不及,半天只憋出这么几句话来,“臣觉得,陛下的荣宠太过,会招致他人的不满,我实在是无法承担。”
“朕倒要看看谁敢不满?”皇帝瞪眼道。
越葭低下头,沉默不语。
东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余火炉里偶尔发出来的呲呲声,又或者是爆炸声。
半晌,皇帝开口问道:“还是因为你那位伴读吗?”神色里隐隐有些不满和烦躁。
越葭直接跪下,依旧没说一句话。
徐庆急忙提越葭辩解道:“老奴觉得,郡主是心疼陛下,不想陛下因她一人,而无端招致骂名。”
“朕收养个孩子,难不成还需要通过他们的允许吗?”皇帝厉声道。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徐庆一脸诚惶诚恐地后退几步。
穿着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这时推门闯进来,见到越葭跪在地上,心里还来不及窃喜。就撞上皇帝严厉而又不满的目光,她急忙行了个礼,说道:“皇兄,你可定要为我做主呀。”
“又怎么了?”皇帝不耐烦道。
长公主却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儿,犹自抬起高傲的脑袋,倨傲道:“这贱……新城,居然一大早,往我府上齐齐整整摆了好几个死人脑袋。”
皇帝看向越葭,长公主也跟着看向她。只不过一道是审视,一道是幸灾乐祸。
越葭感受到这两道目光后,冷声道:“长公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总是要拿出证据来才是。”
“谁人不知,前几日,是你亲自带队,抓了那些中军。”
“我的确是抓了些中军不假,但与前日就已经全部处置了。”越葭从容不迫地说道“至于为何会出现在长公主府里,长公主应该去寻真凶,而非在这里揪着我不放。”
“既然是你抓得,你那北军狱又一向严防死守的。现如今,他们的脑袋出现在我府上,不是你,又会是谁?”长公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那些尸体早于前日,就已经扔到了乱葬岗,沿路者皆可为我作证。”越葭讥讽道:“至于,有没有人欲行不轨之事,又或是想要诬陷他人,偷了尸体,我又怎么知道。难不成,我还要派兵守着乱葬岗,预防有人偷尸体不成。”
“新城,你少在那里含沙射影。我昨日一整天都在曲家,并未呆在府上,曲家人自可以为我作证。”长公主自证完,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弄了几具尸体来掩盖事实,特意将那些人头摆到我府上刺激我。”
“长公主这话就有意思,我又不是变态,存尸体干什么?还是说,长公主是同那些中军有干系?不然又为何会被刺激到?”越葭虽跪着,但气势上并不输给站着的长公主,甚至还有压过的势头。
“怎么可能?我只是……被恶心到了而已。”长公主镇定道,“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负责的,就算不是你做得,你也难辞其咎。”
“昨日,我的确是一个人呆在北军狱,无人能帮我作证。长公主若觉得一切皆是我的过错,我也没有办法反驳。”越葭神色淡淡,言语之中是全然的不在乎。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很快她就收敛了起来,正色道:“我也并非为难你,只是毕竟事关皇家颜面,这次若是轻易放过你。来日有人效仿,又该如何?”
“行了,这么点小事儿,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皇帝面色冷峻,隐约有了些许薄怒。
长公主愣了一下,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证据确凿,皇帝还是不站在自己这边。她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道:“皇兄,新城虽是功臣遗孤,可你已经很抬举她了,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还维护她呢?”
“朕要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皇帝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发雷霆道,“一个为国殚精竭虑的臣子,居然因为没有看顾好尸体,就要背上不将皇家颜面放在心上的罪名。说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他本就因为越葭拒绝他而心情不好,可这会儿,长公主还公然忤逆他,他自然是更加生气。
“皇兄,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长公主到底是从小被捧着长大,哪怕是面对皇帝的怒气和指责,仍不服气道:“新城说到底她就是个外人,你过分维护,宠溺她,你让那些皇子公主们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