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见他。”越葭当即决定道。
……
傍晚,天空久违放晴。几缕昏沉的阳光冲破云层,尽管已有一大半藏于山中,但还是给人带来些许暖意。
可平静的韩府却突然爆发出悲痛的叫喊声,整个府上一阵恸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与不忍。
“你说什么?韩齐死了?”顾兴生一脸不可置信道。
他刚从门下省出来,小厮就急忙朝他跑过去,告知了此事。
小厮低声道:“假不了,韩家现在都已经准备挂白幡了。”
“这韩家不会把事儿怪到我儿头上吧?”顾兴生有些惊疑不定地小声喃喃道。
思及此处,他当即让人驱车回了府。
“叔父,叔父……”
顾兴生越过大门,有些慌张地往三房处奔去。
他口中的这位叔父,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马顾漳,同时也是朝堂之上声援太子的人。
顾漳的年纪看着也不小了,但许是因为是武将,所以身体要比一些年轻的书生还健壮些,怕是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顾漳性子沉稳,他瞥了一眼,一直到坐下后才开口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他对自己这位侄子的作态一直不是很喜,但毕竟二房只剩他一个,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顾兴生不敢造次,忙收了那副姿态,慢慢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还好韩青那个老匹夫不在都城。不然,被他抓到这样的把柄,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顾漳冷哼一声,显然对韩青也是颇为不满。
“如今溯儿还被关着,韩昌就那一个儿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些过激的事情。”顾兴生正襟危坐,脸上满是担忧。过了一会儿,他期期艾艾道,“要不,要不,叔父你想想办法,先把人弄回来呗。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看着,总还是放心些。”
“韩昌又不是什么未开化的匪徒,还能到处行凶不成。”顾漳没好气道。
顾兴生却急得有些跳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叔父。我就那么一个孩儿,叔父当真忍心看我们二房绝后吗?”
“你就不能再娶几个?像顾溯那样不成器的逆子,死了便死了。你又不是不能再生了,偏守着那间空房不放。”顾漳拍了一下凭几,瞪眼道。
顾氏虽不是满门都有出息,可也从没出现过像顾溯这样的纨绔子弟。败家也就算了,还经常惹祸。这让顾漳觉得,多少有些对不起自己离世的二兄。
顾兴生不住地哀求道:“叔父,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亲生孩儿呀,如何能放任不管?”
顾漳闻言白他一眼,他又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怎么会真的不管自己的侄孙?
他解释道:“武卫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乱闯的,更何况,现在是新城接手暂管,远比在太子手下时更为严苛。新城不管是人品也好,能力也罢,都是个中翘楚。她的消息必定比你快,只怕你还没回家,她就把各种可能都算好了。”
顾家身为太子的母族,自然对越葭暗中替太子收拾烂摊子的事情有所耳闻,再加上对女子为将的钦佩。即便外面的传闻不好,顾漳也还是对越葭颇为推崇。
“可……郡主不是一向与五公主交恶嘛,又如何会对顾家之人怜惜?”顾兴生还是有些担忧,“要不,我进宫去求堂姊,说不定……”
“你是不是蠢?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和皇后的处境有多尴尬,你看不到吗?还想着去给她找麻烦……”顾漳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但凡管好你家那个竖子,还会有今日之事?你自己好好算算,顾家都替他擦多少回屁股了?”
顾兴生顿时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顾漳缓了口气,说道:“陛下和大兄都是人杰,怎么教养出来得太子这般差劲?皇后也是不争气,怎么没再多生几个皇子。”
好歹有个容错的机会呀。
“三房也不见得子息有多丰厚,哪能要求堂姊生那么多孩子。”顾兴生小声嘟囔道。“叔父,这不是厚此薄彼嘛。”
“你说什么?”顾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除了顾老太公那辈像是突变似的生了三个儿子,便从未变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诅咒,还没等顾老太公去世,大房和二房就先后去了。
如今,大房只皇后一个嫡女,二房则是顾兴生,顾溯父子俩,而三房的顾漳也只有一个儿子罢了。
见状,顾兴生脚底生风,溜得极快,徒留下顾漳一个老头没处撒气。
空旷的堂屋好似仍回荡着刚刚的说话声,顾漳望着一屋的死物,不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