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苏京坐在门诊大楼外面的长凳上,给王捷打了一个电话。
号码是她趁芝芝熟睡之后,用她的指纹解锁手机,查询通联记录,悄悄记下来的。
那边一接通就烦躁地吼道:“谁啊?”
“我是苏京。”她的语气里没有情绪。
“苏京?”王捷粗喘着顿了一下,“你是乔芝的那个同学?”
苏京冷笑道:“王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昨天不是还一起吃过饭吗?”
“呵!你这个臭娘们儿,芝芝是不是你带走的?啊?”王捷暴跳如雷地骂道。
苏京还是笑,笑里又多了抹得逞的快乐。
今天出门前,她特意关掉了芝芝的手机,拿去藏在厨房的米缸里,就是为等他这一通叫骂。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听话。
疯狗失去它啃熟的骨头,当然也是会急得跳墙。
苏京看着脚下的地砖,发现上面有很多三角形,于是她一边默默地数数,一边心平气和地说:“王先生,若要论臭,你在这世上恐无人能敌,哦,不对,不止是人,厕所的蛆都臭不过你呢。”
“你他妈的……”
为了打断他几乎把掏空自己的咒骂,苏京善解人意地说道:“你现在一定很想打我,对吗?”
王捷的呼吸里有滞重的恨意。
“那我们要不要见一面呢?”苏京向他发出了邀请。
然而对方却不再接话。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令苏京意识到,越是直接大胆地进攻,越是容易打草惊蛇。
她赶紧以退为进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芝芝的消息吗?”苏京加了点慌乱的情绪,“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只能见面说。”
王捷又被她勾出话来问:“你到底有没有带走乔芝……”
苏京换了个方式反问:“王先生,你好好想想,芝芝到底是跟我走好呢?还是被警察带去问话好呢?”
这一棍彻底打晕了对方。
故而他心里再没有顾虑,只有对苏京满腔的仇恨。
“那好,你来,我在鸭寮街三十二号铺等你。”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像是在决赛前保存体力。
苏京这时紧了紧领口,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一阵秋风从脚边擦过,吹起这长风衣坠坠的衣摆,笔直的小腿若隐若现。
她跺了跺脚,在布满三角形的地砖上用力地踩,踩出细碎又清脆的足音,好似要吓走这凉风一般。
打车到鸭寮街,一路上好几次堵得都动不了。
司机有意无意地迁怒,说这时去鸭寮街都是去找死,苏京也只是淡淡地听着,低头看手机默不作声。
在鸭寮街有名的路口前下车,车门还没关,后面就有车猛按喇叭,真是一刻也不能久留。
苏京被人群裹挟着向前,刹不住脚,就伸长了脖子往门牌上望。
从一号数到三十二号。
她低头从缝隙中钻了出去,站在一个临时摊位后面,与目的地相隔一条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