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远远去了,穆双安二人这才从暗中步出。
“怪物?”上官凌轻声低语重复一遍,李延年此人为人谨慎,处事圆滑,不像是那种空口胡说之人,况且听他声音,确是吓得狠了,可若说这守卫森严的宫禁之中有什么怪物,又真如天方夜谭一般。
“方才李公公高叫时,我探头望去,倒是看见有一硕大黑影自那处奔来,将我一吓,”穆双安神情之中添了几丝疑惑:“只是那黑影奔进这里头后,就没了声响。”
上官凌此时也无甚头绪,只冷道:“皇城近百年和平无虞,自招了些神棍进来后,这鬼也多了起来。”
前几天刚出了死人亦可复生的戏码,今日又出来了怪物,真是风云怪诞,难辨前路。
穆双安顿觉疲惫,身上疲累心中亦疲累,世事洪流纷杂繁复,便等明日再说吧。
回到阁中,扑倒在床榻之上,什么也不想,只去梦中会周公。
到了第二日醒来时,阁中迎来了不速之客。
吕轶冷着脸站在堂中,穆双安笑问:“姑姑快请坐,原说午后才过来,今日怎的这么早?
吕轶半点笑也没有,冷道:“听闻姑娘如今每日去宜文馆,我也不知道具体时辰,怕错过了。”这是怪她未报备了。
穆双安赶紧笑道:“是我之过,忘了同姑姑说了,我素喜看些书,听闻童女官好才学,遂有不懂的便去向童女官请教一二。”
吕轶不满道:“这宫里的规矩,是主子叫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上位者允许做什么,位卑者才能做什么。未得皇后娘娘允准,姑娘不好妄为。”
穆双安心头不快,面上亦带出些,口中仍道:“多谢姑姑教诲。”
吕轶似才添了几分满意,转头又问起一事:“听闻姑娘昨日罚了良音?”
穆双安的目光落在吕轶身上,淡淡道:“她如今是我身边的人,对我不敬,我便罚了她。”
吕轶道:“姑娘罚她倒没什么,但良音是皇后娘娘赐过来的,姑娘处罚之前最好三思,莫落了对皇后娘娘不敬之罪。”
良音站在一旁,眼中微露挑衅,她是皇后娘娘所赐,哪里是穆双安随便可罚可打的。
穆双安看看良音,再看看吕轶,心头清明,原来这才是吕轶气势汹汹一大早过来的目的,她声音微冷:“按着姑姑的意思,我如今罚个宫女还要上禀皇后娘娘?”
吕轶还是那张无甚表情的冷脸:“皇后娘娘赐姑娘衣食、奴仆,皆是对姑娘的关护之意,姑娘应感念娘娘恩德,不可随意折辱,此为其一。其二,良音即是尊者赐,规劝姑娘乃是正理,姑娘非但不该罚还应当虚心纳之,不可恣意而为。”
语毕,吕轶又环视四周,问:“昨日是谁动的手?自去领二十手板。”
玉笑刚要上前,却被穆双安一把拉住,:“无论良音是何处来,如今她在我身边任一等宫女,她对我不敬,我自有管教职权,且我罚已是罚过了,又待如何?姑姑若要报与皇后娘娘,我自去娘娘跟前分辩,还请姑姑先报与皇后娘娘,看我该领何刑罚吧。”
吕轶如今尚拿不准她的性格,但穆家人是有名的莽直,穆双安先前的名声她也有所耳闻,若是动脑子她未把她放在眼里,可若她真是个混不吝的,自己这几十年的脸面也不必要折在此处。
“念姑娘初犯,此次便算了,下次还望姑娘牢记,宫中不比宫外,需得规规矩矩,谨言慎行。”
两人话语不投,多说无益,吕轶也怕穆双安真是个混不吝的,上来也给她两巴掌,那她老脸可就丢尽了,只再略略说得两句便走了。
良音忙送她出去,出了庆桂阁,吕轶方道:“你也莫太过了,样子总得做做。你待她不恭敬便算了,还到处瞎说她刻薄易怒做什么?皇后娘娘如今甚是看中她,你又何苦得罪了她。”
良音也是一肚子委屈:“之前姑姑说派我去伺候二皇子的,再不济,三皇子也行,谁知姑姑说话不算,如今又让我安心伺候她,她一个外来的官家小姐,算的什么主子。我编派她几句怎么了,她堵了我的路,她就该受着。”
吕轶闻言面色微冷:“说的什么胡话,你是第一日当差?伺候哪个主子也是你想伺候谁便伺候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二皇子,三皇子,魏贵妃和康妃哪个不把儿子当眼珠子似的,你过去妖妖乔乔的”吕轶一指点上她的额头,“不到一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