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噗嗤一笑:“我还以为只我读书费劲,原来仙长也如此。”
众人跟着笑笑,倒破了此时的尴尬。皇帝不耐挥挥手,五恩没脸再待下去,灰溜溜退下了。
皇帝从来笃定神佛预兆。今日本是高兴,偏又出了这出扫兴之事,连带对上官律亦多了几分不喜。
皇后觑他面色,知他不愉,忙笑道:“幸好是五恩记差了,圣上福泽绵厚,律儿是个福星,此次平安也多亏了双安了。”
皇帝这才道:“穆双安有功!可想要何奖赏?”
穆双安缓步向前,福身行礼,略一抬头正对上皇帝的眼眸,虽也有病容之像,但一双眼炯炯锐利,似只一眼便要看到她的心底。
穆双安粲然一笑,露出几分少女的活泼:“小女不敢贪功,小皇子福泽深厚,便是小女未至也定有旁人。麟童从天而降毫发无伤,亦是今日祥瑞,恭喜楚美人必得麟童,恭喜圣上必得贵子。”
皇帝重口彩,况且五恩记差了,便是妨害不到他自身,这才面上带出几分笑意:“你很懂事,便赏你百金!”
穆双安忙磕头谢恩。气氛这才缓和。荣福瞅着皇帝神情,叫了歌舞继续。
丝竹喑哑了一晚上,看着是宾主尽欢,衣香鬓影之下,是填不满的欲望,阴影处犹如藏着一只只贪婪的巨兽,再无满足的时候。
宴尽人散,上官律从上官凌那里跑过来抱了抱穆双安,他本就喜欢她,如今更是亲昵亲近:“多谢穆姐姐救了律儿性命。”
穆双安轻点他的额头:“穆姐姐现在身上还疼呢,你若心疼我的,下次再不可爬高蹬低玩得这么危险了。”
上官律认真点头:“我明白的。”
上官律随着周美人退席回了南台宫。
穆双安行至殿门,上官凌拿着一盏灯笼阖眼等在门边,来来去去的人仿若与他两不相扰,少年清俊的眉眼在灯光下更显出几分孤寂。
似有感应,他抬起眼来。
穆双安因着方才一事,倒对他有几分改颜,微微笑道:“二殿下可有事?”
上官凌抛来一物,冷道:“多谢你不顾自身救了六皇弟,冲击力大,身上难免瘀肿,这是上好的化瘀之药。”他说完,有些不自在,转身便走了。
穆双安笑笑拿在手中,转头便看见上官琦站在后头,他看见穆双安展开笑颜:“天色晚了,我送妹妹。”
穆双安也笑,往他身后望了望:“怎的皇子殿下自己在此,福贵呢?”
“我嫌他们呱噪的很,便遣他们远些候着。”果然,福贵公公带着三个小内监委委屈屈候在几射开外。
两人缓缓走着,上官琦举起灯笼,凑近穆双安瞧了一眼,又恐灯光耀了眼,拿开了些,道:“方才一幕,当真惊心动魄,可有受伤?”
穆双安摇头笑道:“虽有些疼,也不妨事。”
灯影明灭间,上官琦定定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墨黑:“妹妹也要顾着自身一些,便是不为自己,”再后一句声音极小,总是听不分明。
穆双安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上官琦似感窘迫,略略后退,笑道:“我说两日未见,双安妹妹似丰腴了些。”
穆双安斜了他一眼:“皇子殿下天潢贵胄,穆双安福气浅薄,当不得皇子殿下这声妹妹。”上官琦知她这是恼了,又后悔不迭自己言语造次,他素来不善言辞,只能作揖忙赔不是。
两人一路慢行,穆双安见上官琦面多喜色,不由问道:“最近可是有什么好事?”
上官琦笑道:“你瞧出来了?今日父皇叫了我过去,说让我去工部跟着徐大人历练,明日早朝就会宣告。”
穆双安盈盈一笑恭贺他:“果是喜事,恭贺大皇子就此鸿鹄高飞远翔。”
上官琦笑道:“你今日四处送口彩,竟是化身吉利吉祥人。”民间专有人在旁人人办生辰、婚宴等喜事时,说些吉祥话,送口彩,这便是吉利吉祥人,主人家欢喜之余亦会送些吃食布帛之物以示同乐之意。习俗至今,各家在办喜事时总爱请上几个吉利吉祥人以添热闹喜庆。
“我是吉祥吉利人,皇上赏了我百金。大皇子欲赏我何物?”穆双安眼睛眨眨,
许是果酒亦醉人心,又或是这心思本就在心头转了千百回,上官琦脱口而出:“我有何可赏你之物,不过我一颗心罢了。”
一语既出,二人皆是愣在原地,穆双安俏脸羞红,跺跺脚跑了。上官琦欲追,又怕她更恼了。
玉笑本在后头跟福贵说话,见穆双安突然跑了,忙追上去。上官琦忙让福贵一路跟着,看着她进到阁中,方放心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