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凉心中发急,一步跨至穆双安前方,厉声喝道:“你们敢!”
大掌柜身后的劲装打手此刻也站至两人身前,一副维护之态。双方僵持之际,门口传来一句娇美笑语:“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转眼看去,门口虽然站满了围观热闹的人,但里头打砸动静太大,怕累及自己,都站得有五六米远。
拥拥挤挤交头接耳的人群此时仿佛都成了一片泼墨太过的暗色背景,只为衬托一抹亮色,一位缓缓走进来的美人,明眸善睐,桃腮带笑,五官虽算不得十分明艳精致,但一双杏眼笑意盈盈,顾盼神飞。这少女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手中捧了一盆兰花,行走间竟似对堂内的满地狼藉视而不见。
梦凉心中着急,凑到穆双安耳边小声道:“小姐,怎么办?”本来只是出来给周美人买株药,肉痛要花几两金子不说,却没想到卷到了这等纠纷之中,这广阳侯府好生不讲理,虽不怕他,可到底她们是偷溜出宫的。
穆双安看了一眼少女手中捧着的兰花,眼神一动,安抚地拍了拍梦凉的手:“放心吧。”
大掌柜的一见此人擦了擦额角的汗,几步走上前去:“东家您来了。”
少女冲着大掌柜的笑着点点头:“辛苦田叔了。”言罢冲着穆双安两人含笑颌首。这才仿佛看到了堂中凶神恶煞的一伙人,惊讶道:“呀,诸位这是怎么了?”
广阳侯府管事不耐得很,只圈着胳膊冷着脸。大掌柜在少女耳边将来龙去脉尽数说了清楚。
少女点点头,面上敛了笑意,道:“不知小公子现下如何?”
管事斜眼瞥她一眼,又看看外面聚集的人群,话也懒得理她,只一挥手,大声道:“我府小公子虽无性命之忧,身子也是吃了大亏了。济安堂洪大夫庸医害人,济安堂出售药材以次充好,真假混卖,今日我广阳侯府便是苦主,拿了这黑心的大夫、商人去府中查明事由。”
围观的人群里自然有跟着起哄的,大部分的老百姓只觉得拉着嫌犯去当官的地方判案,听着这官似乎比京兆尹还大呢,哪里能区分文臣武将和勋贵,官职权责等各不尽相同之处。
只是其中也有熟悉济安堂的,以前从未遇到过以次充好之事,现在听这人理直气壮又涉及上层勋贵,一时也不敢回声替济安堂说话。
济安堂的打手正欲上前,少女手一扬阻了,温柔笑道:“是该去府中探望小公子,我济安堂在冀中是百年老店,有口皆碑,在京开设分店也有三年,周边邻里信任有加,从未有过丑声腥闻。再说洪大夫,周围邻里乡亲的,多人接受过洪大夫诊疗,亦未有过不当之事。此事大概是误会,若是能当面向贵主解释清楚也是幸事。”
一番话不卑不亢,又点明了自家素来得好名声,有理不在高声,这少女果然是个妙人。
穆双安看了看桌子上的兰花,又看了看那管事,撇撇嘴,看来广阳侯府也不过如此,管事的这般不识货,这上等的春江兰娇弱得很,对温度、空气湿度要求无一不精,遂只在南中地区少量生长。
京城与南中相距甚远,气候差异大,若要在京中种植这般名贵的花种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金钱,所以此花在京中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是宫里素爱花草又极为得宠的魏贵妃娘娘的小花房,还有一个便是皇帝的妹妹东宁公主府。
济安堂的小东家无品级诰命,就算是有品级诰命的寻常也进不得宫,这花的出处定是东宁长公主府。长公主爱花之名无人不知,能将这么宝贝的花送与这位姑娘,想来关系定是不错的。
穆双安在宫中生活这些年自然对这位公主有些了解。不是跋扈的个性但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这京城里如果不是脑子进了水得了大病,没有人会去得罪这位长公主。
穆双安倒不想掺和进济安堂和广安侯府的事。她不过来买个药,与谁也没有交情。只是刚才门口人太多,广阳侯府那些人打砸动静又太大,为避免误伤这才留下看了出戏。
如今显然大戏将散,接下来是济安堂被广阳侯府逼得关门还是广阳侯府在东宁公主那吃挂落,她并没有看完上出看下出的想法。
穆双安刚拍了拍沾到身上的尘准备走,就见那神气得不得了的管事这时却转向她,“你手中的连金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