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一一应下。六宫事多,皇后安慰了上官律几句便走了。
穆双安本欲至耳房同上官律说几句话,至门口时,听得里头陈贵嫔细声细气的哄着他喝羹汤。止了步,与秋红低声道:“能哄着律儿吃几口东西方是正经,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明日再过来看他。你们也多保重,梦凉这几日仍旧在此帮衬你,”说着说着又语带哽咽:“好好送姨母一程。”
穆双安刚要走出春棠宫,忽听身后呼喊声,转头一看,原是上官律流着眼泪追跑了出来,抓着穆双安的衣袖,抽抽噎噎道:“我听说穆大元帅上了表。要接了姐姐家去?”
穆双安蹲下来替他拭泪,柔声道:“就算姐姐家去了,也会时常进宫来看律儿。”
上官律似难以接受,退了一步,大喊:“母妃不要我了,你也要走,你们都不要我了,好狠的心肠。”
奶母正欲上前。却见穆双安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劝慰:“你莫哭,你母妃不是不要你,只是换个方式陪着律儿,姐姐也不是弃了你,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
上官律哭道:“我以后,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母妃了?”穆双安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在怀中颤抖,心酸难忍,眼泪亦是往下掉,“若是律儿想母妃了,她定会在梦中来见律儿。”上官律抱着穆双安哇哇大哭。
陈贵嫔也追了出来,要将他带回去:“律儿快回来,把你穆姐姐衣裳都沁湿了。”任凭她怎么哄劝,上官律都抱紧了穆双安不撒手。
穆双安无奈道:“律儿还小,如今正伤心。我先带他回庆桂阁,待他平复些再送回来。”
陈贵嫔颔首:“也只得如此了。这般年纪便失了生母,在春棠宫难免见景伤情。你与佩环相熟,我便让她去庆桂阁看着点,我也放心。”
周美人活着的时候不争不抢,不受恩宠。如今死了也是清清静静。
因皇帝也是不好,劳累了几日,今天一早顿觉目眩得很,后宫众人均是去了皇帝之处。皇后与陈贵嫔并众位皇子公主来了一趟,除了魏贵妃人未亲至,使人送了哀礼外,再无旁人表意。
周美人的后事匆匆办了。七日后,上官律除了丧服,那个温柔的,不争不抢的周美人自此在皇城中失了踪影。如花美眷不过数年,便已香消玉殒,这皇城实在使人不寒而栗。
夜凉如水,月华在殿顶柔柔的铺了一层光辉,穆双安揽着上官律坐在窗前,同他一起剪纸。上官律抬头看了看窗外,夜空繁星跃动。“穆姐姐,星子到底是什么?”
穆双安的声音轻软软的:“我小时候问过我娘,那些星子是不是珠宝,我想摘下来串成珠串,我娘说那是离去的人,自此远远地挂在天际。我们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着,陪着我们。”穆双安轻轻的向天空点了点,“你看,我觉得我爹爹是那颗星子,我娘是这颗,他们一直陪着我,只要我抬头就能看见。”
上官律痴痴的看着漫天繁星,终于伸出小手,指向一处:“我母妃定是在那里。”
穆双安抚着他细软的头发:“所以你好好用饭,好好读书,好好睡觉,姨母都能看得见呢。”
佩环端着切好的蜜瓜走了进来:“六皇子并姑娘且歇歇,尝尝这新进的蜜瓜,很是蜜甜水灵。”
穆双安笑道:“辛苦佩环姐姐,也要多谢贵嫔娘娘一个劲的送了新鲜瓜果过来。”
上官律也乖巧的跟着道:“多谢陈贵嫔娘娘惦念。”
佩环道:“贵嫔娘娘素来喜爱小皇子,如今就更是怜惜了。小皇子得空了,可以多去贵嫔娘娘宫中玩玩。”
佩环这话很是直白,陈贵嫔花费了这许多心思,原来都在上官展这里,她入宫多年无所出,想要了上官律过去傍身亦可理解。只是不知她是否还有别的想法,若是想以皇子邀宠或者所图更大就万万不可了。
佩环又与穆双安说了许多,话里话外均是想让她同上官律说起陈贵嫔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