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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再相逢(第3页)

楼彦望着她时,眼中讶异,身子已快步往她走来,直走到她跟前停住,将她从上到下打量,“镜儿,你,当真是你!”

楼彦忍不住责备,“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儿去了,二叔险些以为……你啊!”

楼镜历经挫折,忽而遇上个至亲之人,胸中委屈抑郁,悉数翻涌上来,饶她性子沉冷许多,也不禁红了眼圈,扶住了楼彦胳膊,“二叔,你的伤……”

楼彦轻叹一声,“早已大好了,只是二叔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宗内会有如此大的变故,大哥离世,却说你是凶手,将你落了狱,你逃下了山去,再不见踪影,后来连……唉。”

那两名弟子进来,看了眼楼镜,神情惶惑,又瞧向楼彦。楼彦向他二人示意,他二人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楼彦领着楼镜坐到桌旁。楼镜握住楼彦的手,抬头凝望高大的楼彦,一瞬不瞬,“二叔,那日在客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爹和沈仲吟交手时晕了过去,那时候也就只有你在,知晓事情经过。我再醒来,已经身在黑牢之中,他们说是我杀了我爹,你昏迷不醒,我有口难辩,连我爹最后一面……”

说到此处,楼镜咬住一口牙,脸色发白,更衬得眼中爬起的红筋狠厉。

“二叔,你告诉我,是谁杀我爹?”楼镜目光阴骘,她恨毒了那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也丢下曹柳山庄那蛇窟去。她要找沈仲吟,甚至为了找沈仲吟,愿意抛下所有,投身入风雨楼,极大原因是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不知道楼彦已醒。倘若楼彦已醒,能从楼彦这处得知杀父凶手,她又何必听命于詹三笑,换取与赫连缺见面的机会。

“镜儿,你冷静些听二叔说……”楼彦坐在楼镜对面,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盖住,还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那日在客栈里,大哥和沈仲吟交手,全力一击后,大哥落了下风。”

楼彦一见楼镜脸色,知她有话要说,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叹道:“那之前,大哥身上便有极沉重的暗伤,多年来一直未好,到那段时日,越发重了,才会不敌沈仲吟。”

楼镜睁圆了眼,想起那段时候和楼玄之怄气,还将他气得吐了血,说不出话来,唇瓣兀自颤抖,良久,找回自己声音,说道:“我不知……”

“大哥怕病情传出去后,宗内生乱,一直瞒着,也就那时俞长老给他瞧病,他见瞒不住,才给俞长老坦白了。”说着楼彦向俞秀望过去,俞秀微微点了点头。

“我见大哥不敌,但沈仲吟也未讨到好,便接了上去,要制服沈仲吟,谁知沈仲吟落败之相是装的,这些年来,他功力突飞猛进,我非是他敌手,也只有大哥全盛之时,能与他斗上一斗,我又轻敌中计,结结实实中了他一掌,重伤昏迷了过去,之后大哥与沈仲吟交手,乃至大哥为何会……我便不知了。”

楼镜张着嘴,惊愣地瞪着楼彦,她满怀期待,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质问道:“你不知道,你怎能不知道呢!”

楼彦垂下眼帘,失落道:“是二叔无能。”

俞秀在旁沉声道:“这并非是你二叔的过错,你又怎能怪他。”

楼镜心中也明白,她不能迁怒楼彦,垂了头,不再说话。

楼彦拉着楼镜的手,“镜儿,这些日子你在外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和二叔回宗门罢,二叔知你冤枉,如今二叔醒了,再无人能说你一句不是。”

“那杀我爹的真凶呢?”楼镜似在问楼彦,又似在问自己。

“二叔会查出来。”

楼镜眼睛往上一抬,不含感情,“李长弘呢?”

“李长老?他如今在宗门里,并未随我一道来。”

“二叔,当年之事尚未查清,李长弘便以罪犯之名将我下狱,日日逼问折辱,甚至不允许我为我爹守灵送葬,送他最后一程!”

“镜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李长老行事确实有失偏颇,二叔已然教训了他……”

“二叔。”楼镜站起了身来,声音神情,出奇的平静,宛如风暴来临前的海面,“我要他向我下跪赔罪,要当初逼问折辱我的门人向我赔罪,我爹是遭本门剑法一剑封喉,凶犯是门中之人,是他亲近之人,我甚至有理由怀疑,真凶是他,我也要拿他下狱,将他一番审问,二叔,你能帮我吗?”

楼彦半晌未说话,只是望着她,似乎吃了一惊,许久,说道:“李长老所为虽则过激,但终究未越过乾元宗规矩去。”

“难道我所受的这些,便就此算了么?”

“镜儿,当年是时势所致,人也无可奈何。真凶定会拿住,待到那日,二叔在宗门上下面前,还你清白。”

“二叔,那日是哪日?谁知那日几时来,我只要今日李长弘下狱,我只要他和他弟子在我跟前赔罪!”

“镜儿!”楼彦轻轻一拍桌子,也将茶盏震动,他皱着眉头,小喝一声,“如今大哥已经去世,你怎么还是一点也未长大,他李长弘是宗门长老,人情上固有不是,但所作所为合乎宗门法规,如今正是宗门混乱之际,再受不起一点动荡,你不是孩子了,还要耽于个人恩怨,便一丝委屈也受不得?”

楼镜怔然后退了一步,恍然发觉,站在楼彦身边,自己就变成个孩子,受了委屈,便来哭诉,想要得到安慰,想要他帮她出气。

她本以为她二叔会如以往一般维护她。

那最后一句话,似盆冷水,兜头淋下来。她醒了过来,五脏六腑一阵抽搐。

“二叔,这真凶是我么,你可知我遭遇过什么,这委屈凭什么叫我受!”楼镜猛然将桌上的茶盏全挥在了地上,茶盏砸得哐当响,她眸子赤红,逼视着楼彦。

那虎鸣山黑牢里的折磨,蛇窟之中痛不欲生,是她活该受的么,若是轻飘飘揭过去,那些生不如死便是一场笑话。她当时有多痛,此刻便又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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