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缺岂会看不透丘召翊盘算,将计就计,亲自到风雨楼中去,见了楼镜,说道:“盟主叫我捉拿屠夫,但这风雨楼是你的地盘。”
楼镜道:“有赫连楼主代劳,我也乐得清闲。”
赫连缺朗笑几声,“盟主的意思,这是要我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呢。”
“盟主忌惮我,碍于我有些人望,不能直接动手,他这是用你做刀子,借刀杀人来了,我是处处小心,也抵不过盟主疑心,鹓扶楼主,我想你也有同感罢,盟主利用你,这定盘星还三天两头来寻你麻烦,我俩是同病相怜之人呐。”
“哦,我听明白了,赫连楼主的意思是,风雨之中,你我同舟,应当同气连枝。”楼镜撑着脸颊,斜躺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眉梢眼角俏媚多姿。
“可不是。你我若是一气,你的事,便也是我的事,沈老弟踪迹,我也自当竭力寻找,便是危机环伺,你我互助,也能在飞花盟屹立不倒,你我若不同心,今日是屠夫,明日是刽子手,总有一日,盟主要挑弄得你我互相残杀,两败俱伤。”
“哦,如此说来,我若不和你联盟,不仅难找沈仲吟,有不有命待在飞花盟都难说了?”
“轻重如何,我想鹓扶楼主应当能掂量。”
“赫连楼主说的有理。”楼镜觑着赫连缺那张白俊的脸,眼眶凹陷,目光犀利,楼镜晾了这话头半晌,待得赫连缺欲开口之时,她慢慢悠悠,“那往后便承蒙赫连楼主照顾了。”
赫连缺微笑道:“既然如此,鹓扶楼主手中无人可用,改日我便挑选了一批燕子楼杀手,送到了那风雨楼中,供楼主差遣。”
楼镜眸光闪烁,冷笑道:“赫连楼主的人,我怕是驱使不动。”
“你我联手,我的人,自也听候你差遣,更何况盟主之令尚在,让我入风雨楼地界捉拿屠夫,我也不能抗命,他既想瞧瞧你我明争暗斗,这戏自然要演下去,否则盟主要施展后招了,只叫盟主以为我介入风雨楼势力,与你相争,他瞧着舒心,便会放松攻势。”
“明里争斗,暗中联盟。”
“正是此理。”
楼镜不由得在心里拍手叫好,赫连缺好盘算,派遣人手到她风雨楼来,奉的是盟主之命来捉拿屠夫,实际是过了地界,越俎代庖,插手风雨楼事物,他这是为遂丘召翊的心,故意挑起他和她的争端。
楼镜若是个怯弱的,为求安稳而退让,听丘召翊命令行事,赫连缺正好顺杆爬,蚕食楼镜手中势力,但楼镜不是个怯弱,任人宰割的人,赫连缺便与她联盟,那些人手插进风雨楼里,又能做戏给丘召翊看,又能成为他的眼线,监视她的行动。
一举两得,不论进退,都在他算计之中,楼镜怎能不叫好。
赫连缺送来的人,她没有理由拒绝,既然拒绝不得,便全部收下,白来的劳力,不要白不要。
半月后,赫连缺派来的人的杀手到了风雨楼。楼镜坐在花藤架子下,黑绸蓝边的衣裳似乌云流曳,她转动着一把匕首,锃白的一道光芒映在双眼上,从头到尾也只瞧了这院子里排列的杀手们一眼。
这些杀手身子精瘦,着装利落,每人脸上都戴着面具,面具花样各异,这些杀手便是在楼中也不轻易摘下面具,这些面具便等同于众人的脸谱。
裘青清点完了人数后过来,“一共二十五人,十六个申字辈的,八个午字辈的,还有一个寅字辈的。”燕子楼以天干十二支与数字搭配作为杀手的名号,数字越靠前,实力便越强悍。这一行人天干后缀着的数字都靠后,算不得是能手。
在这时,花衫从角门走来,越过那群杀手,走到楼镜身旁,将一封信送到楼镜手上。
楼镜展开一看,“好啊,我们的聂城主,终于肯挪出他的城堡了。”
楼镜目光斜睨向这群杀手。赫连缺以为她有所顾忌,不会到处给自己竖敌,既然说是联盟,不至于撕破了脸,不敢不会立即杀害驱逐了这群杀手。
她确实不好当下便与赫连缺反目,但她不能堂而皇之杀了这群杀手,不代表处置不了这些眼线。
这群杀手来的正是时候,如今不仅有人替她解决他们,她还能将他们尽到最大的用处。赫连缺大抵也考虑到联盟在于一时,眼线留不长久,才没送修为强劲的杀手来。